花?什麼花?
他沒有追問,隻是從袖中拿出那本從家裡帶來的《心經》,放在她的枕邊。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他沒有感情地念著,聲音不高不低,像窗外拂過的晚風。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
但他發現,當他誦讀經文時,李沐雪那一直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開了一點點。
那是一種極其細微的變化,若非他一直盯著,根本無法察覺。
仿佛在他的聲音裡,她那漂泊在無邊黑暗中的神魂,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停靠的岸。
離開前,蘇雲撫平了她枕邊經書的折角。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
“我好像,找到燕王和宮裡那個東西的聯係了。證據就藏在一份很舊的卷宗裡,字跡都模糊了。”
“今晚,我得在書房好好整理一下,把關鍵的證據抄錄出來,明天呈給陛下。”
他說完,直起身子,靜靜地看了她片刻。
李沐雪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呼吸依舊平穩。
蘇雲轉身,離開了長樂宮。
他知道,這番話,或許李沐雪聽不見。
但藏在長樂宮陰影裡的某些“耳朵”,一定聽得清清楚楚。
夜,深了。
首輔府的書房,如流言中一樣,隻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燭火。
蘇雲獨自坐在書案後,麵前攤著一遝空白的宣紙和幾份無關緊要的舊公文。
他看似在專心批閱,實則耳朵捕捉著書房外的一切聲響。
風聲,蟲鳴,遠處更夫的梆子聲。
他在書房的幾個角落,都做了一些微小的布置。
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絲線,連接著門栓和一個銅鈴。
窗台下,撒了一層薄薄的香灰。
他的袖子裡,藏著一柄三寸長的短刃,冰冷的觸感貼著他的手腕。
時間一點點流逝。
亥時,子時……
就在子時的梆子聲剛剛落下,夜最深,人最困倦的時候。
“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皇城的寂靜,尖銳,淒厲,帶著絕望。
聲音的來源,正是長樂宮的方向!
蘇雲猛地站起身,手肘碰倒了硯台,墨汁潑灑在宣紙上,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慌。
他快步衝向門口,似乎要去查看情況。
他做足了所有驚慌失措下該有的反應。
就在他轉身背對窗戶的瞬間。
吱呀——
書房的窗戶,傳來一聲輕微的機括摩擦聲。
一道黑影,貼著地麵,如鬼魅般掠過。
蘇雲感覺脖子後麵汗毛都立了起來。
那道冰冷的殺氣,並非來自長樂宮,而是直撲他書案上那份攤開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