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鶯此時發髻有些鬆散,幾縷碎發垂在蒼白的臉頰旁。
一雙杏眼裡盛滿了顯而易見的焦灼與不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手中的帕子,指節都微微泛白,那份“焦急”幾乎要從她身上溢出來。
碎墨一句毫不留情麵的冷嘲,令她怔愣當間,血色儘褪。
春鶯是鄭國公府嫡長女鄭徽音最信任的貼身婢女。
趁著府中因榜上無名之事掀起的驚濤駭浪尚未完全席卷內院的間隙,聽從小姐的命令匆匆離府。
作為長房嫡女的貼身大丫鬟,春鶯在府中亦是體麵人。
尋常管事見了也要客氣三分,穿戴用度甚至比小門小戶的寒門小姐還要精致講究幾分。
門房見她神色匆匆卻儀態不亂,隻當是小姐有事差遣,哪裡敢阻攔盤問?
她幾乎沒費什麼周章,便輕輕鬆鬆踏出了國公府大門。
春鶯並非毫無倚仗,她時常替小姐在外頭走動采買,人麵頗熟。
更重要的是,她嫡親的哥哥借著鄭大姑娘的庇護,經營著一家專為高門大戶運送果蔬的車馬行。
一出府門,她便直奔哥哥處,隻道有十萬火急之事,需立即動用馬車。
她哥哥見妹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立刻套了最穩最快的車馬。
春鶯的第一個目標是三公主府邸。
她懷揣著小姐親筆寫就、言辭懇切的拜帖,希冀著這位曾對小姐才華流露出賞識之意的三殿下能施以援手。
然而,彆說見到三公主本人,連門房的態度都透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疏離,直接將她拒之門外。
這結果大大出乎春鶯意料。
按理說即便見不到人,至少也該收下拜帖才合情理。
春鶯不明所以,卻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又趕往四公主府邸。
結果……如出一轍!
依舊是冰冷的門扉,依舊是漠然的拒絕,連一絲通融的縫隙都無。
最有可能伸出援手的兩位公主都見不到,春鶯隻能退而求其次,抱著渺茫的希望去求見五皇子秦景湛。
這位皇子素來遊離在權力中心之外,其母族亦不算顯赫,其兄二皇子又已封親王。
春鶯曾聽小姐提過,國公府長輩曾動過將小姐許配給五皇子為側妃的念頭,但終被老國公否決。
女帝當權,風險過大,國公府世襲罔替,無需冒險。
小姐鄭徽音出門前曾言,五皇子是次一級的希望。
若他心中尚存一絲奪嫡的野望,必然需要鄭國公府這樣的助力。
哪怕隻是個側妃之位,之後還有運轉的希望。
這一次,春鶯依舊沒能進門。
但五皇子府的門房態度還算客氣,告訴她殿下入宮了,歸期未定。”
就這樣,春鶯在府外守候,眼巴巴地望著那扇緊閉的朱門。
直到日頭從當空滑向西斜,卻始終不見五皇子的車駕歸來。
每一刻等待都如同鈍刀割肉,焦灼與絕望在心頭蔓延。
春鶯不敢歸家與小姐再作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