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輝如水流垂落大地,牆壁剝落的茅屋聳立著,內有濃鬱的尿騷味。
作為學徒使用的公共茅房,內裡足有十個坑位,學徒又都沒那麼講究。
這茅房中的情況自然可想而知。
李沉舟端起水桶,將涼水衝刷在坑位上,結束這次打掃茅房的任務。
“聽說那些個管事,都有獨立的茅房,而且每日都有專人打掃。”
許陽右臂纏著繃帶,齜牙咧嘴的把水桶放在腳下,怒道。
“劉少陽這狗日的,連著五天都給我們加任務。
“更可笑的是,連著三天讓我們下工後再打掃茅房,這簡直就是羞辱人!”
“管事有權命令學徒,這就是院裡的規矩。”李沉舟揉著酸痛的肩膀。
這五天來任務一天比一天重,等到今日竟是達到平日的兩倍還要多。
若非他修行有成,氣血幾乎完全貫通四肢,恐怕也難以熬下來。
許陽則是在處理烏棘果時,不慎中了毒,導致右臂麻木無法動彈。
按照葉大夫的診斷來看,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完全恢複正常。
但即便如此,劉少陽也沒減少他身上的活,反而還在繼續增加。
好在這些日子他都沒放下修行,如今隻差一步,便能徹底突破煉皮境。
“按照現在的進度,今夜突破煉皮境不成問題。”
李沉舟眸光微動,迫切的想現在就放下水桶,回到後院繼續修行。
許陽有些失落的蹲下,看著不能動彈的手,又望著天空那輪殘月。
“沉舟,先前是我不對,連累你一起被那劉少陽針對。
“咱倆算是把他得罪死了,接下來他指定要往死裡整我們。”
許陽說到此處,麵露疲色,再無往日那大大咧咧的模樣,道。
“那劉少陽身為管事,便是真整死我們,他最多也就落個批評。”
“可我不想死,我爹還在鄉下等著我,真想我娘做的燒餅啊。”
李沉舟席地而坐,拍了拍他肩頭,笑道:“彆擔心,咱倆不會有事。”
許陽恢複大咧咧的模樣,道:“說得不錯,我還要當管事。”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布袋,隨手扔到李沉舟懷中。
“這是我換的氣血散,本想自己使用,最近卻是沒法用了。
“我這手還要半月才好,也不知道還能否活到那時候。
“這氣血散留著也是浪費,不如便給你了,你千萬給我努力修行。
“等你突破煉皮境,定要把那劉少陽打得滿地找牙。”
至於逃出藥房,回到鄉下生活......
許陽壓根沒這念頭,學徒和藥房簽了賣身契,生死都在藥房手中。
之前有學徒不信邪逃走,被藥房管事抓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活活打死。
說到底,他們這些學徒,與那些大戶人家的家奴沒什麼區彆。
李沉舟見他這幅模樣,心知對方是被連日來的折磨耗儘了心神。
他接過那份氣血散,道:“那便謝謝了。”
等到許陽回去休息,李沉舟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後院。
角落中有刷乾淨的砂鍋,還有歪倒的小馬紮,空氣裡是淡淡的中藥味。
李沉舟吐出口濁氣,舒展四肢,來到院子中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