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晚風輕輕劃過的街道，風裡裹著巷口麵包店殘留的黃油香氣，混著路邊香樟樹的清苦味道，拂在皮膚上涼絲絲的，像誰用指尖輕輕掃過。
程柔微微側頭，將額前那縷被風吹得貼在臉頰的碎發挽到耳後，然後看向蘇清。
蘇清的右手牽著小晚，小孩的手攥著他的食指，指尖溫熱又柔軟，像握著一團剛曬過太陽的羊毛。
跟小天比起來，或許因為是女孩，小晚更加像程柔，當然不是長相，而是性格。
在和兩小隻相處的時候，基本都是小天發言，小晚更多的時候都是文靜的看著小天和蘇清，雖然有時候也顯現出小孩子特有的稚嫩，但更多的時候她還是習慣安安靜靜地看著，像株悄悄生長的小含羞草，溫柔又內斂。
蘇清看著小晚，露出一絲微笑，然後開口問道：
“小晚，你平常在家裡會無聊嗎？”
小晚聽到自己的名字，先是輕輕“呀”了一聲，稍微愣了愣——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顫了顫，才抬起頭望向蘇清。
聽清問題後，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軟得像：
“沒有啊，我不會覺得無聊的。”
這個回答讓蘇清挑挑眉，似乎有些驚訝，他看著小晚，好奇的繼續追問：
“哦？真的？為什麼？”
小晚露出一抹微笑，點點頭：
“因為有姐姐和哥哥在身邊，姐姐不在的時候，哥哥也會逗我開心的，實在沒有事做了，我還可以看書。”
小晚的回答得很恬靜，蘇清聽著，也是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將頭轉向程柔，輕聲的開口道：
“看來他們兩個都很讓人省心呢。”
程柔聽了，嘴角抿出一抹溫柔的笑。她抬眼望了望天空——夜空是淡淡的墨藍色，綴著幾顆疏疏落落的星星，像撒了把碎鑽。
晚風又吹過來，拂起她耳後的碎發：
“要是真的很省心就好了......不過，小天和小晚都是乖孩子，這點倒是很讓人放心。”
聽到“乖孩子”三個字，小天和小晚悄悄挺了挺小小的脊背，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些，眼神裡滿是驕傲，像棵得到表揚後悄悄往上拔節的小樹苗。
蘇清轉回頭，看著小晚，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開口說道：
“說起來，小晚你很喜歡看書嗎？”
聽到這話，小晚抬起頭來，對蘇清眨了眨眼眸，然後一笑，點頭道：
“嗯，我很喜歡看書哦，蘇清哥哥也喜歡嗎？”
這個問題一出，讓蘇清愣了一下。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
“嗯......差不多吧，不過有很多書看了一遍就沒看了......我家裡還有很多書，到時候我帶一點給你吧。”
“欸？”聽到這話的小晚稍微驚訝了一下，眨眨眼眸，似乎是沒有想到蘇清的回答，她看了一眼姐姐，然後才將視線轉回來，輕輕搖頭，“不用了，蘇清哥哥的東西我們不能亂拿的......”
“嗬......”蘇清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聲裡滿是溫柔。他看向程柔，眼神帶著點調侃，“這也是你教的吧？”
程柔有些不好意思彆過頭去，耳尖悄悄紅了點。
她沒回答，可那躲閃的眼神和泛紅的耳尖，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
蘇清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又笑了笑，語氣放得更溫和：
“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那些書放在我那裡也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不如給小晚看看。”
聽到蘇清的解釋，程柔這才慢慢轉過頭，眼神裡帶著點斟酌。
其實蘇清說得也沒錯，作為超憶症，那些書基本看過一遍就失去他的意義。
自從失憶之後，蘇清也很少看書了，家裡的書都是失憶之前的蘇清用來逃避現實用的，堆了一大堆，反而讓蘇清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