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一片黑霧卷土重來,隻不過已經全部貼到了地麵上,並且還在不斷的下滲,包括那個惡鬼,一半的身子都沉入了瀝青之中。
怪異的厲鬼身軀,隻剩下半個身子趴在外麵,駭人的爪子撓了撓瀝青,張開碎裂成三瓣的下巴,朝他喊了這麼一聲。
之後,這鬼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無論他吹著車外喧囂的風,盯著後退的公路看了多久,眨了多少次眼。
“看來……招魂儀式生效了,我們沒在鬼打牆的環境裡了,這是真的逃出來了。”
“呼!”車子又一次加速,於是風又猛灌進來。
張安載腿上手上,不少一直粘著的紙屑,被吹了許多出去。他卻提不起一點力氣,也沒有心情去整理了,隻是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東西。
張安載長舒一口氣,算一算路程,距離45號公路牌,沒剩多遠了。
“靠你了陳星,很快就要開出去了。”
邊上的陳星一如既往的,安靜地開著車。
歌很快就結束了,張安載也確實已經沒有了被一顆巨石一樣的黑暗,按在胸口的感覺。
電台裡麵,歌曲節目的主持人正在說著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的閒聊。
張安載的意識緩緩的離開疲憊至極的身體,回歸了本體,在這邊,可以少受一些汽車的顛簸,方便他更好的休息。
另外,因為那個厲鬼一直在路上不斷的拖慢他們的進度,此時已經是6點多了。
張安載於是默默的關掉電腦,收拾好東西,隨後推門出去,向辦公室走去。
因為此時還沒到上班時間,隻是他擔心還有什麼彆的變故,於是提前走出去了,這屬於自願加班,隻有他一個人這麼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走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雖然把大部分的意識都調回了這邊,但也隻是主要操縱這個身體,他目前還做不到把另外一個身體的感官屏蔽掉。
所以,他聽到了一個混在歌聲中的問題:“朋友,電台裡的人都有名字,我也有名字,你的名字叫什麼?”
意識回到副本之中,周圍仍然是一片漆黑,隻有已經可以看見45號公路牌的地平線處,能看見些許還不是暖紅色的晨光。
“踏著灰色的軌跡,儘是深淵的水影……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後悔和唏噓……”
電台當中的音樂,已經切到了《灰色軌跡》,並且很快要到結尾的那段雙吉他合奏了。
張安載卻仍然在想陳星的這個問題,沒有去看窗外延綿向視線儘頭的公路。
他意識到,陳星的智能似乎又一次增長了。
思索片刻後,他沒有留下自己的玩家代號,而是表示:“我叫張安載,你的朋友。”
陳星一如既往的沉默著,就好像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一樣。
“嗡!”汽車引擎又一次轟鳴,這輛轎車終於衝過了45號公路牌,並且這一次,牌子沒有在他們車後消失。
遠方的公路似乎一如以往看到的樣子,公路通向的地方,卻完全不同了。
張安載的玩家身體,被抽離了副本。
於是他果斷把意識先切回了本體那邊。
公司依舊安安靜靜,他剛才表現的就好像隻是一個正常的熬了夜有些困,靠在牆邊休息的普通員工。
說來這並不奇怪,新人能買得起的很多藥劑都是有副作用的,所以很多人一大早起來都是這副病怏怏的樣子。
今天不是周一,所以可能還不太尋常,那會兒不少人死線前爬回來,都是這個樣子。
都是可以大喊我為公司熬過夜,我為公司拚過命的人。
張安載三步並作兩步衝向了辦公室,假裝補覺,就這麼趴在了工位上。
忙了一夜了,也終於是到了結算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