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小心翼翼地問:“殿下,那現在……我們該如何應對?靖王若能擊退漠北,其聲望必將如日中天,屆時……”
“屆時還有本王什麼事?”墨瀾序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絕,“他想當救國英雄?想憑借軍功重返朝堂,甚至……問鼎那個位置?做夢!”
他踱步到窗前,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遙遠北疆的戰火。
“傳令下去,”墨瀾序的聲音低沉而冷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以戶部糧餉調度困難,需優先保障京畿及內地安穩為由,延緩乃至中斷對北疆嶺伢軍的一切糧草、軍械補給!尤其是通往鎮北關方向的官道,給本王設卡嚴查,一粒米,一根箭,都不準過去!”
幕僚倒吸一口涼氣:“殿下!這……這是資敵啊!若因此導致鎮北關失守,漠北長驅直入……”
“失守?”墨瀾序回過頭,臉上是權謀家特有的冷酷,“墨境玄不是能耐嗎?他不是能未卜先知嗎?讓他自己去想辦法!他要麼死在漠北鐵騎之下,替本王除了這個心腹大患!要麼……他就得跪下來求本王!”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陰寒:“至於蘇清言……等她那個‘真命天子’在前線彈儘糧絕,焦頭爛額之時,本王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保持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態!她要麼乖乖交出真正的‘預言’,徹底為本王所用,要麼……就跟著墨境玄一起,被本王碾碎!”
這一刻,對權力的渴望,對背叛的憤怒,壓倒了對國家危機的擔憂。
在墨瀾序心中,除掉墨境玄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徹底掌控蘇清言這個“天命解釋權”,遠比暫時抵擋漠北更重要。
一道致命的指令,從楚王府發出,化作無形的絞索,悄然套向了遠在北疆苦苦支撐的墨境玄及其軍隊。
而這一切,尚在國師府中思考如何利用此戰進一步為墨境玄造勢的蘇清言,還未能立刻察覺。
半月之後,金鑾殿上,來自北疆的軍報一封比一封急迫,字裡行間透著血與火的絕望。
“陛下!靖王所部糧草已斷七日,將士們以樹皮草根充饑,箭矢耗儘,多以血肉之軀抵擋漠北鐵騎!”
傳令兵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大殿,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蘇清言心上。
她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陷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卻遠不及心中那如同被烈焰灼燒的焦灼與恐懼。
墨境玄彈儘糧絕,要撐不住了?
糧草呢?朝廷的支援呢?
她猛地看向墨瀾序,他此刻氣定神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隻能說明,他早就會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沒有支援的糧草,是他在暗中動的手筆。
她急急出列,紫袍因急促的動作而拂動,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堅決,響徹整個大殿:
“陛下!北疆軍情如火!靖王與數萬將士正在用性命為國守門!若鎮北關失守,漠北鐵騎將長驅直入,山河破碎,生靈塗炭!請陛下即刻下旨,調撥京畿大營糧草軍械,火速支援北疆!遲則生變,悔之晚矣啊陛下!”
她的話音剛落,墨瀾序便慢悠悠地出列,臉上帶著一絲憂國憂民的沉痛,話語卻如冰冷的毒針:
“國師稍安勿躁。陛下,北疆戰事吃緊,臣亦心焦。然,國師所言調撥京畿糧草,臣以為萬萬不可!”
他轉向蘇清言,目光銳利:“國師可知,京畿乃國之根本,糧草儲備關乎京城百萬軍民安危,豈可輕易調動?況且,路途遙遠,漠北遊騎四處劫掠,能否安全送達尚是未知之數!若京畿有失,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他又對皇帝道:“陛下,靖王殿下英勇,或可再堅持些許時日。不若命沿途各州縣設法籌措,徐徐圖之,方是穩妥之道。”
“徐徐圖之?!”蘇清言幾乎要氣笑了,她盯著墨瀾序,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殿下!北疆將士是在用人命填防線!他們沒有時間等‘徐徐圖之’!等到沿途州縣籌措到糧草,鎮北關早已是一片焦土!屆時漠北鐵蹄南下,京城就能安然無恙嗎?!這分明是飲鴆止渴!”
墨瀾序臉色一沉:“國師!你是在指責本王不顧國家安危嗎?本王正是為了大局著想!倒是國師,為何對靖王之事如此上心?莫非真如外界所言,你與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