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將查獲的“假聖旨”抄本以及“人證”供詞,一一呈上,聲音冰冷而清晰地陳述:
“經臣查明,北疆戰事最危急之時,國師蘇清言,利用職務之便,潛入宮中機要之處,盜用陛下副印,偽造調兵遣將、撥發糧餉之聖旨,私自調動京畿大營糧草五千石,弩箭十萬支,精兵五千,送往北疆!此乃十惡不赦之欺君大罪!按律,當處極刑!”
證據確鑿,邏輯清晰!
朝堂之上,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清言身上,充滿了震驚、鄙夷,以及一絲幸災樂禍。
蘇清言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卻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她深吸一口氣,出列,迎向皇帝和眾人審視的目光,聲音依舊維持著鎮定:
“陛下,楚王殿下所言……部分屬實。北疆支援,確係貧道所為。”
她竟然承認了?!眾人更是驚愕。
蘇清言繼續道,語氣帶著悲壯與決絕:“然,貧道此舉,實屬無奈!當時北疆危在旦夕,靖王與數萬將士命懸一線,漠北鐵騎叩關在即!而朝堂之上,因某些……莫須有的猜忌與私心,救援遲遲不至!貧道身為國師,受陛下隆恩,豈能眼睜睜看著國門破碎,山河淪陷,陛下子民遭蠻族屠戮?!”
她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陛下,貧道假傳聖旨,甘領死罪!但請問陛下,若無當日那批糧草援軍,今日這北疆大捷,從何而來?!若無靖王與將士們拚死血戰,此刻這金鑾殿外,響起的會是萬民歡呼,還是漠北的戰鼓與哭嚎?!”
她試圖將“功”與“過”放在天平上,用潑天的戰功和挽救國運的大義,來抵消那“欺君”的罪責。
“功是功,過是過!”墨瀾序厲聲打斷,根本不給她任何混淆的機會,“蘇清言!你假傳聖旨,視君權如無物,此風一開,日後人人效仿,朝廷法度何在?陛下威嚴何在?!北疆大捷,乃是前線將士用命,靖王指揮有方,與你這欺君之罪,有何乾係?!莫非你以為,憑借些許功勞,便可淩駕於國法之上嗎?!”
他字字誅心,將“維護皇權”和“捍衛法度”的大旗死死攥在手中。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蘇清言的話觸動了他,北疆大捷確實是事實,但墨瀾序的話,更是戳中了他作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痛點,皇權的神聖不可侵犯!
假傳聖旨,這是對他權威最赤裸裸的挑釁和踐踏!若今日不嚴懲,他這皇帝,還有何威嚴可言?
“蘇清言,”皇帝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帝王的冰冷與失望,“你……太讓朕失望了。”
這一句話,如同最後的判決。
蘇清言看著皇帝那再無轉圜餘地的眼神,心中一片冰涼。
她知道,功過相抵的奢望,破滅了。
假傳聖旨是死罪,如果勝仗都救不了她,那她幾乎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你雖有功於社稷,然……欺君之罪,罪不容赦!”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決斷,“剝去國師紫袍,削去一切封號,押入天牢,候……秋後問斬!”
“陛下聖明!”墨境玄率先跪伏高呼。
部分官員也隨之附和。
侍衛上前,毫不客氣地剝去了蘇清言那身象征著無上榮光的紫袍,露出了裡麵素色的中衣。她長發披散,被侍衛粗暴地押解著,向殿外走去。
在經過墨瀾序身邊時,她聽到了他極低卻清晰入耳的一句:
“蘇清言,這就是你選擇他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