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青木染血，靈瘴破陣
黑煞立在黑風寨隊列最前，那雙眼眸如鷹隼般銳利，青木門弟子那聲摻著恐懼的哭嚎剛飄至山門，他嘴角便勾起一抹餓狼噬食般的殘忍笑意。這笑意裡沒有半分溫度，隻有對獵物的極致輕蔑——他縱橫此域三載，凡他盯上的小宗門，從沒有能在黑風寨鐵蹄下撐過一個時辰的。手腕微抬，五指成鷹爪狀虛握，這是黑風寨心照不宣的動手信號，身後綽號“毒蠍”的頭目當即會意，枯瘦的身軀瞬間繃緊。
毒蠍生得像根脫水的老竹，指節突出如嶙峋怪石，皮膚泛著病態蠟黃，背上用浸過毒液的黑布綁著三個半人高的黑陶罐，罐身刻著模糊的骷髏紋，未開封便透著森然劇毒。接令的刹那，他雙臂驟然發力，陶罐“嘭嘭嘭”砸在地上，罐口木塞被內裡邪力崩飛，暗綠色瘴氣如掙脫鎖鏈的毒蛇，“嘶嘶”湧溢而出，落地時竟帶著活物般的蜷曲動作。
這瘴氣偏不向空中擴散，隻貼著地麵蜿蜒爬行，所過之處，石縫裡鑽出來的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儘綠意，枯黑如焦，連腳下黃土都被染成死氣沉沉的灰綠色，腐葉般的腥臭隨風飄散開。雲逍站在弟子隊列末尾，隔了十丈遠仍能嗅到那股刺鼻氣味，丹田內本就稀薄的靈力竟莫名躁動，像在抗拒這邪異氣息的侵蝕——這便是修仙者對劇毒的本能警覺。
“化靈瘴！專破你們這些木屬性的破陣！”毒蠍尖嗓嘶吼，聲音砂紙磨木般刺耳，滿是得色。他枯指翻飛結印，每道印訣落下，指尖便滲一縷黑靈力，如墨滴入瘴氣。那瘴氣瞬間膨脹三分，如飲血凶獸般加速撲向青木門護山大陣，沿途矮灌木觸之即化為焦炭，連空氣都似被灼燒得扭曲。
青木門這護山大陣，是百年前開山祖師以七處陣眼石柱布下的根基，平日靈光內斂，催動時便凝出淡綠光罩，足以硬抗築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往日裡，這陣法便是弟子們的定心丸，可此刻，淡綠光罩竟如狂風中的水波般劇烈震顫，表麵符文忽明忽暗，像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更致命的是，光罩上漸漸爬滿細密裂紋，如寒冬凍裂的湖麵。裂紋處靈光化作熒光飛速消散，連陣眼石柱傳來的靈力波動都像被抽走主心骨，原本縈繞石柱的綠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三長老臉色驟變——他常年鎮守山門，對陣法感應最敏，此刻丹田內木屬性靈力與陣法相連，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順著靈力通道反噬而來，如無數冰針鑽刺經脈，陣法靈力流失速度遠超預料。
“不好！這瘴氣能吞噬木屬性靈力！”三長老嘶吼著掐動《青木訣》核心法訣，掌心泛出濃綠靈光，比平日修煉時強盛數倍——顯然是拚了命在催靈力。“嗡”的一聲，他將掌心按在陣眼石柱上，自身靈力如奔湧溪流般注入，石柱符文亮了又暗，每一次亮起都比前次微弱。汗水順著他臉頰滑落，滴在石柱上瞬間蒸發，他青筋暴起嘶吼：“守住陣眼！絕不能讓瘴氣進來！陣法一破，咱們全是待宰的魚肉！”
四名築基弟子聞聲撲向另外六處陣眼，各自催靈力注入。可化靈瘴的腐蝕性遠超想象——剛用靈力補好的裂紋，轉眼就被瘴氣重新撕開，新裂口算更寬，甚至有黑瘴氣順著縫隙滲入，在光罩內側凝結成細小毒珠，觸之即能腐蝕靈力。
兩名煉氣七層弟子本就靈力不厚，此刻強行催力，臉色很快慘白如紙，嘴角溢出血絲，身形晃得像風中殘燭。其中一人靈力一滯，他守的陣眼石柱瞬間暗下去，光罩上當即裂開半尺長口子。黑風寨眾人見狀哄笑，汙言穢語順著風飄過來，刺得青木門弟子個個咬牙攥拳。
雲逍站在隊尾，手心全是冷汗。他隻有煉氣五層修為，丹田靈力不及築基弟子十分之一，幫不上陣眼的忙，卻能清晰看見陣法裂紋越來越密，淡綠光罩薄得像層窗紙，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他下意識摸向胸口——那裡藏著三長老半月前給的《青木訣》進階篇手抄本，獸皮紙包裹著，是他如今最珍貴的東西。
危急關頭，他本能後退半步，雙手在身前結成印訣，指尖泛出微弱綠光，按口訣緩慢催靈力。他知道自己術法弱小，卻不想當個旁觀的逃兵——這青木門，是他漂泊多年後第一個容身之所。“青木盾！”低喝聲從他口中傳出，不大，卻帶著幾分倔強。
淡綠光罩在他身前凝聚，化作半人高木盾。這盾不算堅固，邊緣還帶著虛幻感，靈光忽明忽暗，可盾身隱約顯露出細密木紋，透著股頑強生機，與周圍死氣形成刺眼對比。雲逍看著自己的術法，心稍定——至少，他不是完全沒用。
就在這時，黑煞動了。
他本抱著看戲心態看瘴氣蝕陣，見陣法已到崩潰邊緣，眼中閃過不耐。周身煞氣驟然暴漲，黑霧如沸水翻滾，將他整個人裹住，連麵容都變得模糊。下一秒，他腳下猛地一踏，地麵裂出淺痕，整個人化作黑色流光直奔護山大陣，速度快得隻留殘影，耳邊隻剩尖銳破空聲。
“給我破！”黑煞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疼，聲音裡帶著築基中期修士的威壓，不少煉氣弟子竟被震得氣血翻湧。他右拳緊握，拳上裹三寸厚煞氣，如戴黑拳套般狠狠砸在陣法最密的裂紋處。“轟隆——”巨響如驚雷炸響，聲波擴散開，山腳下落葉都被掀飛，護山大陣應聲破碎！
淡綠靈光碎片如冬雪漫天散落，觸地便化作青煙消散，隻剩淡淡靈力波動縈繞。陣法破碎的衝擊力如浪潮般推來，青木門弟子紛紛後退，不少人被震得氣血翻湧，站都站不穩，更有甚者直接嘔血倒地，掙紮不起。
“殺！”黑煞一馬當先衝山門，煞氣在指尖凝成三寸利爪，寒光森冷似能裂鐵。他目光掃過，徑直鎖定離他最近的弟子——那是雲逍的鄰屋舍友阿木，前幾日還幫雲逍補過破損的蒲團。此刻阿木剛從衝擊中緩過神，還沒舉起木劍，胸前便被利爪抓出五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噴湧而出，濺在青木樹葉上，翠綠染成暗紅，幾滴甚至濺到雲逍衣角，帶著滾燙溫度。阿木連慘叫都沒發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殘留著驚恐，身體軟軟倒地，再無氣息。雲逍看著阿木的屍體，心臟像被無形手攥緊，憤怒與恐懼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湧上心頭——這便是修仙界的殘酷，生死隻在一瞬。
“敢傷我宗門弟子！”林越眼中怒火熊熊。他是築基一層修士，青木門年輕一輩翹楚，平日對弟子們頗為照顧。此刻他握緊青木劍——那劍是百年青木心所製，本就含木屬性靈力。運轉《青木訣》，淡綠靈力順著手臂湧入劍身，讓劍身泛瑩潤靈光，紋路都清晰幾分。腳步一踏，身形如箭般刺向黑煞，劍尖直指咽喉，帶起破風銳響。
黑煞側身躲過，動作快如鬼魅，還留一道殘影。他反手一掌拍向林越胸口，掌風裹著濃煞，讓林越隻覺陰寒刺骨，似要凍結經脈。林越急忙用劍格擋，“鐺”的脆響在山間回蕩，他隻覺手臂發麻，虎口震裂，鮮血順著劍柄流下，連退三步才穩住，嘴角滲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就這點本事，還敢來攔我？”黑煞冷笑，眼中滿是不屑，似看螻蟻。他正要上前解決林越，身後卻傳來血手的聲音：“大當家，我去拿青木泉！免得夜長夢多！”
血手是黑風寨二當家，身材魁梧如鐵塔，雙手戴兩寸厚淬毒鐵爪，爪上還沾著前番廝殺的血跡。他深知青木泉是木屬性修士的至寶，若能奪下，黑風寨實力定能再上台階。此刻他帶著五名核心弟子，直奔藥園——那裡藏著青木門的根基之一，青木泉。
“彆讓他們過去！青木泉絕不能丟！”三長老厲聲急喝，顧不得補陣，轉身追向血手，指尖綠光閃爍結印：“青木纏！”地麵微震，無數手臂粗的藤蔓從泥土裡鑽出來，藤上帶細密倒刺，如綠蛇般纏向血手等人。這藤蔓含木屬性靈力，纏上輕則皮開肉綻，重則被吸儘靈力淪為廢人。
可血手眼中隻有不屑，鐵爪揮舞帶呼嘯風聲，“嗤啦”幾聲，手臂粗藤蔓竟被輕易斬斷，切口處冒黑毒煙。更可怖的是，斷藤沾毒後瞬間枯黑，落地便化作一灘黑水，連半點生機都不剩——這毒爪的毒性，比化靈瘴更烈。
雲逍看著混亂戰場，心臟狂跳。阿木的屍體就在不遠處，鮮血染紅土地，黑風寨的慘叫、青木門的怒吼交織，成了慘烈畫麵。他知道不能再躲——宗門若滅，他這無家可歸的“隱士”便再無容身之處。三長老的教誨、林越的保護、阿木的善意，一幕幕在腦海閃過，讓他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深吸一口氣，他目光鎖定一名偷襲的黑風寨嘍囉。那嘍囉持彎刀，臉上掛猙獰笑，正朝受傷倒地的煉氣弟子砍去，而那弟子已無反抗之力，隻能閉眼待死。“青木刺！”雲逍雙手快結印，心中默念法訣，丹田靈力雖薄，卻催至極致，順著經脈湧向指尖，再滲入地麵。
三道淡綠木刺從嘍囉腳邊鑽出，尖端泛寒光，速度極快，直刺膝蓋。“啊！”嘍囉慘叫，膝蓋被刺穿，鮮血染紅褲腿，踉蹌跪倒，彎刀“哐當”落地，疼得渾身抽搐。雲逍沒猶豫，衝上前撿起地上斷劍——那是阿木的劍，還沾著阿木的血，帶著餘溫。雙手握緊斷劍，手臂因緊張發抖，卻還是狠狠刺向嘍囉後背。
冰冷劍鋒刺入身體的觸感傳來，伴著骨骼斷裂脆響，嘍囉身體一僵，再無動靜。雲逍鬆手，斷劍留在屍體內，手忍不住發抖——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鼻尖縈繞濃血腥味，胃裡翻江倒海。可看著阿木的屍體，看著廝殺的師兄弟，他眼神卻異常堅定：他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守護。
就在這時，一道陰狠目光鎖定了他——是毒蠍！
毒蠍先前忙著催瘴氣，此刻見陣法已破，便將注意力轉至戰場。當他看見雲逍一個煉氣五層修士竟能施木屬性術法，還殺了自己手下，眼中閃過毒蛇般的陰狠。“小崽子，倒有點本事，可惜，今天要死在這裡了！”毒蠍聲音帶冰殺意，從懷裡掏出血紅繡骷髏的黑毒囊，手指一彈，毒囊如箭般射向雲逍。
雲逍心中一緊，想躲卻已來不及——毒囊速度太快，且他剛催青木刺耗了不少靈力，身體反應慢了半拍。他急忙再施“青木盾”擋在身前，同時屏住呼吸。“嘭”的一聲，毒囊在空中炸開，黑毒粉如煙塵撲來，形成黑霧團。
毒粉落在木盾上，“滋滋”聲刺耳，如強酸蝕木，木盾瞬間被蝕出小洞，淡綠靈光飛速黯淡，眼看就要破碎。更要命的是，刺鼻腥臭味鑽入鼻腔，雲逍隻覺頭暈目眩，丹田靈力運轉滯澀，似被堵住，經脈傳來陣陣刺痛。雙腿一軟，他靠身後青木樹勉強支撐，意識都開始模糊。
“雲逍！”林越見雲逍遇險，心中一急。他與雲逍相處半月，知這孩子心性堅韌，是難得的好苗子，絕不能死。不顧胸口傷勢，強提靈力，忍著經脈疼痛，提劍衝毒蠍，劍尖直指後心。毒蠍驚覺，急忙側身後退，卻還是慢了一步，“嗤啦”一聲，青木劍劃破他手臂，黑血流出，滴在地上染黑泥土，還冒細小氣泡——這血竟也帶劇毒。
毒蠍捂傷口，眼中怨毒如蛇：“找死！老子定要讓你嘗遍百毒！”
就在這時，戰場突然靜了一瞬。
無論青木門弟子還是黑風寨眾人，都停下動作——閉關室方向突然傳來強烈靈力波動，那股靈力含濃鬱木屬性氣息，溫暖而雄厚，如春日陽光驅散陰冷，遠比三長老的靈力強盛，如潮水般席卷整個青木門。
空氣中殘留的化靈瘴與黑毒粉，在這股靈力麵前如冰雪遇驕陽，飛速消散，連地麵染黑的泥土都漸漸恢複黃色。三長老最先反應過來，感受到這熟悉的靈力波動，臉上先是震驚，隨即化為狂喜，淚水都濕潤了眼角。他朝閉關室方向拱手，聲音帶抑製不住的顫抖：“是掌門！掌門突破了！他突破到築基後期了！”
黑煞臉色瞬間漆黑如鍋底。他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靈力的威壓，遠超自己這築基中期，如山嶽壓心頭，連呼吸都困難。看著越來越近的靈力波動，他知道今天這趟，不僅奪不到青木泉，怕是連全身而退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