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門隱士:第二部第7集
清心殿外的歡呼聲如同潮水般漸漸褪去,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層層疊疊的青石台階上,將弟子們的身影拉得修長,映在朱紅色的殿柱上,斑駁光影間滿是戰後的鮮活氣息。流雲宗長老李長風與碧水門長老王澤快步上前,對著大長老拱手寒暄,語氣中滿是對青木門擊退魂宗的敬佩,尤其提及雲逍破解“萬魂噬心術”、斬殺魂宗宗主時,眼中更是難掩讚歎:“雲逍少掌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深厚的修為與沉穩的心智,真是修真界百年難遇的奇才!若不是他力挽狂瀾,恐怕正道又要遭一場滅頂浩劫,屆時不知多少宗門要淪為邪修的囊中之物。”
雲逍站在大長老身側,微笑著抬手抱拳,向幾位長老從容致意,應對各方祝賀時不卑不亢。可他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慮——那道在青木門外悄然消失的黑影,靈力波動淡得幾乎與霧氣相融,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仿佛曾在宗門內見過,可無論如何回想,都抓不住那抹模糊的記憶。這種不確定感,如同細密的針,輕輕紮在心頭,讓他始終無法徹底安心,總覺得有什麼隱患藏在暗處。
“雲逍少掌門。”李長風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枚通體湛藍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流轉的雲紋,紋路間縈繞著淡淡的水係靈力,入手冰涼卻透著溫潤的氣息,仿佛握著一捧剛從靈泉中舀出的清泉,“此乃我流雲宗的‘水雲佩’,持此佩可隨時與我宗傳訊。魂宗雖滅,但修真界暗流湧動,仍有不少邪修勢力蟄伏在暗處,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若青木門日後有需,隻需捏碎玉佩,我流雲宗定當即刻出兵相助,絕無二話。”
雲逍雙手接過玉佩,指尖觸到玉佩的瞬間,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純水係靈力,與自身的木係靈力隱隱呼應,如同溪流遇清泉。他鄭重躬身行禮,聲音沉穩有力:“多謝李長老厚贈,青木門定當銘記這份情誼。他日若流雲宗有需,青木門也必當鼎力相助,絕不推辭。”
待流雲宗與碧水門的援軍帶著隨行弟子離去,大長老轉身對著雲逍說道:“隨我來清心殿,有要事與你商議。”兩人並肩走進殿內,殿中燭火搖曳,跳躍的光影將兩人的影子映在斑駁的牆壁上,與殿內懸掛的古老字畫相映,顯得格外莊重肅穆。
大長老坐在主位石椅上,神色比往日溫和了許多,卻依舊帶著一絲不容懈怠的嚴肅:“如今你已是青木門少掌門,需承擔起管理宗門的重任。當務之急,便是整頓宗門內務——內鬼趙峰雖有苦衷,卻也泄露了宗門機密,需妥善處置,既不能縱容背叛,也不能寒了真心悔過之人的心;之前戰鬥中受傷的弟子,要讓療傷長老全力救治,不惜動用宗門珍藏的‘凝靈丹’,還需給予他們相應的撫恤,比如額外的靈泉修煉時長,不能讓弟子們流血又流淚;此外,魂宗殘留的邪氣仍在宗門各處彌漫,尤其是禁地與藏經閣附近,若不儘快淨化,恐會影響普通弟子的修煉,甚至侵蝕心神,引發走火入魔的禍端。”
“弟子明白。”雲逍躬身應道,心中早已對這些事務有了周全考量,“趙峰雖有錯,卻也是被邪修脅迫,並非真心背叛宗門。弟子建議將他關押在悔過崖,讓他每日抄寫《門規》與《青木訣》——一方麵可讓他反省過錯,另一方麵也能借《青木訣》的生機之力,緩慢淨化他體內可能殘留的邪氣;若他日後真心悔改,且在悔過期間表現良好,可酌情讓他參與宗門雜務,戴罪立功。至於淨化邪氣,弟子可帶領宗門內擅長木係功法的弟子,分成三組,分彆負責山門、核心區域與後山,用青木訣的生機之力驅散邪氣,尤其是藏經閣的古籍,需格外小心,避免邪氣損壞珍貴典籍,還宗門一片清淨。”
大長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輕輕點頭:“好,便按你說的辦。你做事有分寸、考慮周全,連古籍保護都想到了,我很放心。另外,還有一件事需你去辦——魂宗宗主雖死,但他的洞府位於黑風嶺深處,其中或許還藏有重要線索,比如其他邪修勢力的聯絡方式、魂宗遺留的邪術典籍,或是記載修真界秘聞的資料。你如今修為已達築基後期,實力足以應對一般危險,可帶領幾名精銳弟子前往探查。務必小心行事,黑風嶺邪氣濃重,可能藏有魂宗餘孽,若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切勿逞強,及時返回宗門求援。”
“弟子遵命!”雲逍躬身領命,心中已有了合適人選——林風反應快、速度快,石磊擅長防禦,還有三名弟子實戰經驗豐富,正好組成一支靈活又穩妥的小隊。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山間霧氣尚未散儘,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濕潤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卻驅不散潛藏的凝重。雲逍已在演武場集合了五名弟子,皆是宗門內修為達築基初期、實戰經驗豐富的精銳,其中便有之前負責靈泉值守、親眼見證他突破築基後期的弟子林風。幾人背著裝滿療傷丹藥、符籙與乾糧的行囊,腰間佩戴著法器,神色嚴肅地站在雲逍麵前,眼神中透著堅定,如同即將出征的戰士,等待出發的命令。
“此次前往黑風嶺,危險未知,大家務必保持警惕,聽從指揮,不可擅自行動。”雲逍對著幾人叮囑道,隨後取出青木之心,將一絲靈力注入其中。淡青色的光芒從青木之心散發出來,如同薄紗般展開,形成一道薄薄的護罩,將五人籠罩在內,護罩表麵還泛起細小的靈光,“此護罩能暫時隔絕邪氣,若遇到濃鬱邪氣,需及時告知我,我會加強護罩強度,切勿硬抗。”
幾人點頭應是,跟著雲逍朝著黑風嶺的方向出發。黑風嶺距離青木門約有半日路程,越靠近黑風嶺,空氣中的邪氣便越發濃鬱。原本翠綠的草木漸漸變得枯黃,葉片蜷縮發黑,輕輕一碰便碎成粉末;地麵也從褐色變成了詭異的黑色,踩上去鬆軟異常,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其中,拔出腳時還會帶出黑色的泥漿,散發著刺鼻的腥臭氣息,讓人胃裡陣陣翻湧。
“少掌門,這黑風嶺的邪氣比傳聞中還要重,連草木都被侵蝕得失去生機,難怪魂宗會選在這裡建立洞府,簡直是邪修修煉的溫床。”林風忍不住感歎,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靈力在體內悄然運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劍身泛著淡淡的寒光,映出周圍扭曲的樹木枝乾,如同鬼魅般張牙舞爪。
雲逍點頭,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黑霧中,枯枝上還掛著殘破的布條,在風中飄蕩,如同招魂的幡旗,讓人心中發毛:“大家小心,魂宗雖被剿滅,但可能還有殘餘的邪修潛伏在此,或是有其他邪修勢力覬覦魂宗的遺留之物,我們不可掉以輕心。注意腳下,黑色泥漿可能藏有邪蟲,儘量走相對乾燥的地麵。”
幾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濃密的黑霧,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座隱藏在山壁間的山洞出現在眼前——洞口周圍散落著幾具身著黑袍的屍體,正是魂宗弟子,屍體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刀劍傷痕,傷口處還殘留著黑色的血跡,有的屍體甚至還保持著相互砍殺的姿態,顯然是之前逃脫的邪修在此自相殘殺,爭奪魂宗宗主遺留的寶物。
雲逍示意眾人停在洞口外,自己則手持鐵劍,率先踏入洞府。洞府內漆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與濃鬱的邪氣,如同無形的毒霧,讓人忍不住皺眉,喉嚨發緊。牆壁上鑲嵌著幾枚發光的骷髏頭,幽綠色的光芒微弱卻詭異,勉強照亮了洞內的景象——洞內地麵上堆滿了修士的骸骨,骸骨散亂地堆疊著,有的還保持著掙紮的姿態,指骨深深嵌進旁邊的骸骨中,骸骨旁散落著殘破的法器與衣物,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個雕刻著複雜花紋的黑色盒子,盒子表麵刻著與魂宗令牌相同的“魂”字,散發著淡淡的邪氣,如同蟄伏的毒蛇,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少掌門,那盒子看起來詭異得很,裡麵會不會裝著邪器?比如像邪魂幡那樣的歹毒之物,一打開就會釋放邪氣傷人?”一名名叫石磊的弟子小聲問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緊握著手中的法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緊張地盯著石台上的盒子,生怕裡麵突然衝出什麼可怕的東西,身體甚至微微向後傾斜,做好了隨時後退的準備。
雲逍示意眾人退後幾步,自己則緩緩走上前,將體內的靈力注入掌心,形成一道淡青色的靈力屏障護在身前,如同透明的護盾,護盾上還泛起細密的青木紋路,增強防禦。隨後,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黑色盒子的蓋子。盒子入手冰涼,如同握著一塊寒冰,表麵的“魂”字仿佛有生命般,散發出微弱的邪氣,試圖繞過靈力屏障侵入他的體內,卻被屏障上的青木紋路牢牢抵擋在外,無法前進一步,隻能在屏障表麵化作細小的黑煙消散。
他輕輕掀開盒子,裡麵並沒有想象中的邪器,隻有一卷泛黃的羊皮卷。羊皮卷邊緣有些磨損,還帶著淡淡的黴味,顯然已經存放了不少年頭,卷首處還沾著一點乾涸的黑色血跡,不知是誰留下的。雲逍用靈力小心翼翼地將羊皮卷取出,展開一看,上麵用黑色的墨水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跡潦草卻清晰,帶著一絲急促感,旁邊還附著一幅簡易的地圖,用炭筆標記著模糊的山川河流,其中一處被紅色墨水圈出,標注著“血影山”三個字。
仔細閱讀後,雲逍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羊皮卷上記載的,竟是魂宗與另一股邪修勢力“血影教”的合作計劃!血影教擅長暗殺與血術,手段比魂宗更加殘忍狠辣,文中還提到他們曾用百名修士的精血煉製“血魂丹”,增強自身修為。他們與魂宗約定,待魂宗成功奪取《青木秘典》後,便聯手覆滅修真界的正道宗門,先從弱小的宗門下手,逐步吞並,最終瓜分各宗門的修煉資源與靈脈,妄圖稱霸修真界。地圖上用紅色墨水標記的“血影山”,正是血影教的總部位置,位**裡之外,那裡山勢險峻,常年被血色霧氣籠罩,瘴氣彌漫,尋常修士靠近便會被瘴氣侵蝕,根本無法進入。
“沒想到除了魂宗,還有血影教這樣的邪修勢力。”雲逍喃喃自語,心中升起一絲強烈的不安,如同烏雲壓頂,讓他呼吸都覺得沉重,“看來魂宗的覆滅隻是個開始,真正的危機還在後麵。血影教能與魂宗合作,甚至讓魂宗妥協,實力定然不弱,我們必須儘快做好準備,防患於未然。”
就在這時,洞府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如同落葉落地,卻在寂靜的洞府中格外清晰,還伴隨著淡淡的邪氣,顯然是有人靠近。雲逍眼神一凜,立刻對著身後的弟子們做了個“隱藏”的手勢,指尖還凝聚出一絲靈力,輕輕點在唇邊,示意眾人保持安靜。幾人迅速躲到洞府兩側的骸骨堆後,屏住呼吸,隻露出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緊緊盯著洞口方向,手中的法器也悄然握緊。
雲逍則握緊手中的鐵劍,緩緩朝著洞口方向移動,同時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體內的木係靈力如同奔騰的溪流,在經脈中快速流轉,連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青光,隨時準備戰鬥。一道黑影緩緩走進洞府,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邪氣,如同裹著一層薄紗,身形消瘦,動作輕盈得如同鬼魅,腳尖點地時幾乎沒有聲音,正是之前在青木門外消失的那道身影!黑影似乎沒有察覺到洞內還有其他人,徑直朝著中央的石台走去,伸出手想要拿走盒子裡剩餘的東西——從他的動作來看,目標顯然是那卷羊皮卷。
“閣下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魂宗洞府?”雲逍從骸骨堆後走出,鐵劍指著黑影,語氣帶著十足的警惕,體內靈力已彙聚於劍尖,劍身上泛著淡淡的青光,照亮了黑影的輪廓,“若再不表明身份,休怪我不客氣!”
黑影渾身一僵,動作瞬間停滯,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他緩緩轉過身來,當看清黑影的麵容時,雲逍心中一震,手中的鐵劍都微微晃動了一下——這張臉他再熟悉不過,是之前負責藏經閣值守的弟子之一,張默!張默平日裡沉默寡言,做事認真負責,對藏經閣的典籍了如指掌,甚至能準確說出每本典籍的存放位置,之前排查內鬼時,雲逍曾仔細檢查過他的靈力波動,隻有純粹的木係靈力,並未發現異常,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出現在這裡,還帶著邪氣。
“張默?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也是魂宗的人?”雲逍眼中滿是驚訝與疑惑,手中的鐵劍依舊沒有放下。他深知邪修善於偽裝,能改變自身靈力波動,不能僅憑表麵判斷,必須保持警惕,“你身上的邪氣是怎麼回事?藏經閣的值守任務你為何擅自離崗?”
張默看到雲逍,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眼神躲閃,不敢與雲逍對視,隨即化為苦澀的笑容,嘴角還微微顫抖。他緩緩散去周身的邪氣,露出原本的靈力波動——那是純粹的木係靈力,與青木門弟子的靈力彆無二致,乾淨而純粹,沒有絲毫邪氣殘留,顯然是用某種方法暫時偽裝的。“少掌門,我並非魂宗之人,隻是……我有苦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眼神中滿是掙紮,如同困在牢籠中的野獸,既絕望又不甘,“我的妻子與孩子被血影教的人擄走,他們逼我潛入青木門,監視魂宗與青木門的動向,還要我伺機獲取魂宗的機密,比如邪術典籍、據點位置。若我不從,他們便會立刻殺了我的家人,還說要讓我的孩子親眼看著母親死去……我也是被逼無奈,才會偽裝成魂宗的人,來到這裡尋找血影教需要的東西,隻求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血影教?”雲逍心中一緊,手中的鐵劍微微下垂,眼中的警惕稍減,卻依舊保持著戒備,“你知道血影教的具體情況?他們為何要監視魂宗與青木門?又為何執著於魂宗的機密?”
張默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提及“血影教”三個字時,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雙手也下意識地握緊,指節泛白:“血影教的教主修為深不可測,據說已達金丹後期,比魂宗宗主還要強上不少,能操控精血凝成‘血傀儡’,殺人於無形。他們一直想要吞並魂宗的勢力,奪取魂宗傳承的邪術典籍,尤其是魂宗的‘噬魂術’,據說能快速提升修為,血影教想將其與自身的血術結合,創造出更歹毒的功法。之前魂宗宗主與血影教教主約定合作,實則雙方各懷鬼胎——魂宗想借助血影教的力量奪取《青木秘典》,血影教則想趁機掌控魂宗的核心機密,待事成之後再將魂宗滅口,吞並其所有勢力與弟子,用他們的精血修煉。血影教讓我監視魂宗與青木門,就是為了掌握雙方的動向,一旦魂宗失敗,他們便會親自出手,奪取《青木秘典》。”
雲逍心中恍然大悟,難怪他之前覺得黑影的靈力波動熟悉,卻又查不到異常——張默並非魂宗的人,身上的邪氣是用血影教給的“隱邪散”暫時偽裝的,目的是混入魂宗洞府,獲取魂宗與血影教的合作證據,以此作為換取家人安全的籌碼。他之前排查內鬼時,隻關注了與魂宗有關的人,卻忽略了可能被其他邪修勢力脅迫的弟子,這才讓張默隱藏到現在,若不是今日碰巧遇到,恐怕還會被蒙在鼓裡。
“那你為何不向宗門說明情況?宗門定會想辦法幫你救出家人,哪怕與血影教為敵,也不會坐視弟子的家人陷入險境。”雲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還有一絲心疼。他能理解張默的絕望,卻也希望他能信任宗門,而非獨自承受這份痛苦。
張默搖頭,眼中滿是絕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沒有落下,聲音哽咽:“我不敢。血影教的人手段殘忍,他們在我體內種下了‘血噬蠱’,還給了我一枚‘控蠱符’,說隻要我有二心,或是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他們隻需捏碎符籙,蠱蟲便會啃噬我的五臟六腑,讓我在無儘痛苦中死去,我的家人也會被折磨致死,連全屍都留不下。我隻能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隻能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連睡覺時都要攥著那枚冰冷的控蠱符——符紙邊緣的毛刺硌得掌心生疼,指尖早已被磨得泛紅,卻不敢有半分鬆開。他總怕稍有不慎,符紙傳來一絲異動,遠方的妻兒就會被蠱蟲啃噬五臟六腑,在無儘痛苦中哀嚎。”張默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細不可聞,雙手死死捂著臉,肩膀劇烈顫抖,壓抑的哭聲從指縫中溢出,如同受傷的孤狼在暗夜中嗚咽,“我也想過求助,每次路過清心殿,看著殿內的燈火,都想衝進去把一切告訴大長老。可手摸到懷中的控蠱符,想到妻兒可能被血影教折磨的模樣,渾身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少掌門,我真的很沒用,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
雲逍看著張默絕望的模樣,心中像被一塊重物壓著,又酸又沉。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張默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粗糙的衣料傳遞過去,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不是沒用。換作任何人,麵對家人被當作要挾的籌碼,都會陷入這樣的兩難境地。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還有機會——隻要找到血影教的據點救出你的家人,再從藏經閣的千年古籍中尋找解蠱之法,一切都還來得及。”
張默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中瞬間燃起希冀的光芒,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彙成水珠,滴落在黑風嶺泛著邪氣的土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印記:“真的……真的能取出血噬蠱嗎?我曾偷偷向采藥的修士打聽,他們說這蠱蟲一旦種下,就會鑽進宿主的血脈,與心脈緊緊纏繞,強行取出不僅會讓宿主修為儘失,還可能當場殞命。”
“我雖不知具體的解蠱之法,但青木門藏經閣中藏有從初代掌門時期流傳下來的古籍,裡麵記載著各類奇症異毒的應對之策,或許就有破解血噬蠱的密鑰。”雲逍語氣篤定,指尖輕輕碰了碰懷中的青木之心,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溫潤的生機在掌心流轉,“而且我們還有青木之心,它的生機之力能淨化邪祟,或許能暫時壓製蠱蟲的活性,為後續解蠱爭取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把血影教據點的情況詳細告訴我們——洞口有多少守衛?他們修為如何?洞內布局是怎樣的?人質被關押在哪個區域?有沒有什麼特殊的防禦手段?”
張默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努力讓翻湧的情緒平複下來。他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之前偷偷探查時的每一個細節,語速飛快卻條理清晰:“據點的洞口在山穀西側的斷崖下,被茂密的青藤嚴嚴實實地遮擋著,藤蔓間還纏著泛著暗紫色的毒荊棘——那荊棘的毒液沾到皮膚就會潰爛,若不是事先知道位置,根本看不出半點異常。平時隻有兩名守衛,都是築基初期的修為,擅長用淬了‘腐骨毒’的短刀,被劃傷後半個時辰內不服用解藥,筋骨就會慢慢潰爛,最後變成一灘膿水。洞內分三層,每層都有厚重的石門相隔,需要特定的黑色令牌才能打開——第一層是守衛的休息室,裡麵放著他們的兵器和裝滿毒液的毒囊;第二層存放著他們掠奪來的物資,左邊貨架堆著數十個密封的黑色陶罐,裡麵裝的都是修士的精血,右邊則放著各種法器和邪器,上麵都裹著淡淡的邪氣;第三層才是人質關押的地方,由一名築基中期的小頭目看守,他最擅長‘血刃術’,能將自身精血凝成半尺長的血刃,不僅鋒利無比,還帶著劇毒,之前有位反抗的老人,就是被他用血刃挑斷了經脈,至今還臥在地上動彈不得。我的妻子婉兒、兒子小寶,還有其他十幾名人質,都被關在第三層最裡麵的石室裡,石室的門是用玄鐵打造的,足有半尺厚,隻有小頭目腰間那把青銅鑰匙才能打開。”
“玄鐵石門,再加築基中期的小頭目……”雲逍沉吟片刻,指尖在掌心輕輕敲擊,大腦快速盤算著對策,“林風已經回宗門求援,我們現在隻有五人。若強行進攻,不僅容易打草驚蛇,讓守衛傷害人質,還可能因為不熟悉洞內布局陷入陷阱。不如等援軍到來後,再分兩路行動——一路由我帶領,正麵進攻第一層,吸引所有守衛的注意力;另一路由石磊帶隊,趁著混亂從第二層的通風口潛入第三層,用鑰匙打開玄鐵石門救人。”
石磊和其他三名弟子紛紛點頭,覺得這個計劃穩妥周全。張默卻突然上前一步,急切地抓住雲逍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聲音都帶著顫抖:“可……可距離血影教下次給人質送食物還有一日時間。若是等援軍到來,恐怕會錯過最佳時機,而且我總擔心他們會察覺到異常,突然轉移人質,到時候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雲逍完全理解張默的焦慮——那種擔心家人安危的煎熬,他在得知雲家被滅門時也曾體會過。但他更清楚,貿然行動隻會讓所有人陷入危險。他輕輕掰開張默的手,語氣放緩了些,卻依舊堅定:“我明白你的擔心,換作是我,也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救人。但我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不能拿十幾名人質的性命冒險。這樣,我們先去據點附近探查,確認人質的安全,順便觀察洞內守衛的換班規律和巡邏路線,一旦援軍趕到,就立刻行動,絕不拖延半分。”
眾人達成共識,跟著張默朝著山穀西側的斷崖出發。越靠近斷崖,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越濃,還夾雜著淡淡的毒瘴氣,吸入一口都覺得喉嚨發緊,忍不住皺緊眉頭。斷崖下的青藤果然茂密異常,如同厚重的綠色簾幕垂落,藤蔓間的毒荊棘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偶爾有飛蟲不小心撞上,瞬間就僵直落地,顯然毒性極強。雲逍示意眾人隱藏在遠處的灌木叢中,自己則與張默貓著腰,借著岩石的遮擋,一點點朝著洞口靠近。
洞口的兩名守衛正靠在石壁上閒聊,腳下散落著幾個空酒壇,空氣中飄著刺鼻的酒氣。他們手中的短刀斜插在腰間,刀鞘上纏著發黑的布條,腰間還掛著一個鼓囊囊的黑色毒囊,時不時會伸手拍打周圍的蚊蟲,動作看似懶散,眼神卻時不時掃過青藤的方向,顯然沒有完全放鬆警惕。張默壓低聲音,嘴唇幾乎貼在雲逍耳邊,氣息輕得如同微風:“就是他們,每日午時會有另外兩名守衛來換班,現在距離換班還有一個時辰。”
雲逍點頭,剛想退回去與眾人彙合,製定更詳細的探查計劃,卻突然聽到洞內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身著紅色長袍的弟子提著食盒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將食盒往守衛手中一遞:“這是今日的午飯,首領特意交代,讓你們吃完後趕緊去第三層換小頭目下來休息——他說盯著那群死氣沉沉的人質,都快悶出病了。”
守衛接過食盒,打開一看,裡麵隻有幾塊乾硬的肉餅和一壺渾濁的水,頓時不滿地嘟囔:“又是這些破東西,就不能給點靈米或者妖獸肉嗎?”話雖如此,還是拿起肉餅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吃完我們就去換他。”
雲逍心中一動——這簡直是絕佳的機會!若是能趁機跟著換班的守衛潛入洞內,不僅能省去破解青藤和毒荊棘的麻煩,還能近距離觀察洞內的布局,摸清守衛的分布。他拉著張默,借著岩石的掩護,快速退回到灌木叢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眾人。
“跟著換班的守衛潛入?可我們沒有血影教的服飾,也沒有他們的令牌,一旦被其他守衛撞見,很容易被識破啊!”一名名叫林越的弟子擔憂地說道,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張默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從懷中掏出兩件折疊整齊的紅色衣袍。衣袍的布料粗糙不堪,上麵繡著淡淡的血紋,正是血影教弟子的服飾:“這是我之前在魂宗洞府附近,從兩名死去的血影教弟子身上取下的,原本是想留著應急,沒想到現在剛好能派上用場。隻是……隻有兩件,不夠我們五個人穿。”
雲逍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接過衣袍,指尖拂過衣料上泛著邪氣的血紋,大腦快速盤算:“兩件足夠了。等會兒換班的守衛出來後,我們先悄悄解決他們,取走他們的令牌和兵器,然後我和張默換上衣袍,假裝是換班的守衛潛入洞內。找到第三層的玄鐵石門後,我會用靈力發出信號,你們就在洞外做好接應準備,一旦我們救出人質,就立刻撤離。”
眾人點頭同意,紛紛屏住呼吸,藏在灌木叢中,目光緊緊盯著洞口的方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終於到了午時,洞內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名身材魁梧的紅衣男子從洞內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眉頭緊鎖,對著洞口的守衛吼道:“磨磨蹭蹭乾什麼?趕緊進去值守!要是讓裡麵的人質鬨出動靜,或者丟了什麼東西,首領饒不了我們!”
兩名守衛連忙應了一聲,提著空食盒,快步走進洞內。就在那魁梧男子轉身準備離開斷崖時,雲逍突然對著眾人比了個“動手”的手勢,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灌木叢,手中的鐵劍早已凝聚起淡淡的青色靈力,劍刃泛著冷冽的寒光。
那魁梧男子正是看守人質的小頭目,反應極快。察覺到危險的瞬間,他猛地轉身,右手快速劃過胸口——一道鮮血順著指縫流出,在空中瞬間凝成一把半尺長的紅色血刃,帶著刺鼻的血腥味,如同毒蛇吐信般,朝著最近的石磊砍去:“不知死活的東西,敢闖血影教的地盤!今日就讓你們嘗嘗我的血刃術,讓你們死無全屍!”
石磊早有防備,雙手緊握法棍,將體內的靈力儘數注入——法棍瞬間泛著淡金色的光芒,如同裹上了一層金鐘,穩穩擋住血刃。“砰”的一聲巨響,兩股力量碰撞的瞬間,石磊被震得連連後退三步,腳下的岩石都被踩出淺淺的腳印,手臂發麻得幾乎握不住法棍。法棍上還殘留著一絲暗紅色的血跡,血跡接觸到法棍的靈力,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淡淡的黑煙——顯然是血刃上的劇毒在被靈力壓製,若是普通人沾上,恐怕早已毒發身亡。
雲逍趁機上前,手中的鐵劍帶著淩厲的青色劍氣,如同劃破暗夜的流星,朝著小頭目的心口刺去。小頭目慌忙側身躲閃,卻還是被劍氣劃傷了胳膊,紅色的衣袍瞬間被鮮血染透,傷口處還冒著淡淡的黑氣。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左手快速結印,更多的鮮血從他的指尖湧出,在空中凝成三柄小一些的血刃,如同暗器般,朝著雲逍、張默和林越同時射去。
“小心!”雲逍大喊一聲,同時快速施展“纏枝術”——淡青色的藤蔓從地麵破土而出,如同靈活的長鞭,瞬間將三柄血刃牢牢纏住。藤蔓接觸到血刃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藤蔓表麵泛起淡淡的黑煙,仿佛被烈火灼燒,卻依舊堅韌無比,沒有被血刃斬斷半分。
張默和其他三名弟子趁機圍了上來,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小頭目困在中間。小頭目看著周圍的人,眼中滿是殺意,卻也帶著一絲慌亂:“你們到底是誰?竟敢與血影教為敵,就不怕被教主知道後,將你們挫骨揚灰嗎?”
“我們是青木門的弟子,今日就是來鏟除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邪修,解救被關押的無辜人質!”雲逍冷聲說道,手中的鐵劍再次揮出,青色的劍氣如同月牙般,朝著小頭目橫掃而去,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小頭目慌忙用血刃抵擋,卻被劍氣的力量震得手臂發麻,血刃上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想要突圍逃跑,卻發現雙腳早已被藤蔓緊緊纏住,如同被釘在原地,根本無法移動半步。雲逍抓住這個機會,縱身躍起,手中的鐵劍如同流星般,朝著小頭目持血刃的手臂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