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了了跟在陸瑾尤身側,指尖無意識蹭過他手腕溫熱的皮膚,連帶著空氣裡都飄著“冉冉海鮮餐廳”特調蘸料的鮮氣。花冪走在另一邊,踩著細高跟的腳步輕快,三個人在門口有說有笑。
身後的吉星高照早沒了出門時的矜持,倆隻毛茸茸的小家夥一會兒繞著薑了了的腳踝打轉,一會兒又蹦跳著去夠陸瑾尤垂在身側的手,肉墊踏在石板路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活像揣了倆顆揣不住喜悅的小炮彈。
薑了了忍不住回頭揉了揉吉星耷拉的耳朵,指尖沾著小家夥嘴角沒擦乾淨的魚油,心裡軟得一塌糊塗——這可是它們跟陸瑾尤重逢後吃的第一頓大餐,瞧著圓滾滾的肚皮,怕是連夢裡都要叼著龍蝦腿。
“說真的,這家的帝王蟹確實絕。”花冪抬手把滑落的口罩往上提了提,眼尾彎出好看的弧度,“我上次帶團隊來,連最挑嘴的化妝師都空了盤。”薑了了跟著點頭,舌尖還留著蟹肉的清甜,她偷偷瞄了眼陸瑾尤,這人從坐下就沒怎麼動筷子,淨忙著給她剝蝦挑魚刺,連自己麵前的鮑魚都涼了半截。
其實進餐廳的時候,薑了了的心跳就沒穩過。落地窗外是粼粼的江景,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菜單上的數字讓她悄悄攥緊了衣角——以前路過這種高檔餐廳,她連往裡多望一眼都覺得怯,更彆說坐在這兒吃一頓大幾千的午餐。
若不是花冪提前訂好了位置,她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原來清蒸石斑魚的肉能嫩得像雲朵,連蘸料裡的檸檬都透著新鮮。
“時間不早了,我先撤。”花冪的私人司機老周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黑色的轎車在暮色裡泛著低調的光。她打開車門時回頭衝倆人揮了揮手,聲音裹在風裡帶著笑意:“回頭見,有時間還帶你們來吃。”
車門輕輕合上,老周轉過頭,語氣恭敬又妥帖:“老板要走嗎?”花冪指尖搭在車窗上輕點了下,老周立刻會意,腳下穩而輕地踩下油門,車子像一尾遊魚,很快便融進了遠處的車流裡,隻留下一道淡淡的車影。
陸瑾尤自然地接過高照,又把高照往薑了了懷裡送了送,然後抱起吉星,“咱們也回去,正好跟你說說我小時候爬樹掏鳥窩的事。”
倆人一人抱著一隻狗,沿著人行道往福晴小區走。暮色漸漸變濃,路邊的路燈次第亮起,暖黃的光把倆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又隨著腳步輕輕分開。
陸瑾尤說起小時候在老院子裡,為了摘房簷下的枇杷,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最後還是鄰居家的爺爺把他撈了下來,還塞了滿口袋的枇杷,甜得他連晚飯都沒吃。
薑了了聽得入神,忍不住插了句嘴:“我小時候可不敢爬樹,我爸說我要是敢上樹,就把我玩具熊的耳朵縫起來。”她說著忍不住笑,指尖撓了撓高照的下巴,“不過我會在院子裡種向日葵,夏天的時候,滿院子都是金燦燦的,連風裡都帶著太陽的味道。”
陸瑾尤側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她臉上,把她眼底的笑意照得明晃晃的,像盛了倆顆小星星,他忽然覺得,這樣慢慢走著,聽她講些細碎的小事,比任何風景都要好看。
等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玄關的感應燈應聲亮起,暖白的光灑在地板上,驅散了一路的寒氣。
陸瑾尤剛把房門推開一條縫,薑了了就像隻脫了韁的小兔子,迅速蹬掉腳上的帆布鞋,倆隻鞋在玄關處歪歪扭扭地躺著,她抱著高照,幾乎是“竄”進了客廳。
把高照放在地毯上,薑了了轉身就撲向沙發,身體陷進柔軟的靠墊裡時,她舒服地喟歎出聲,連聲音都帶著點慵懶的鼻音:“累死我了,果然還是家裡最舒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皮卻越來越重,像墊了兩片小羽毛。
就在意識快要飄走的時候,薑了了突然猛地睜開眼,語速飛快地補充:“對了!我中午實在吃太飽了,晚飯就不吃了哈。”說完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生理性的淚水,看起來像隻沒睡醒的小貓。
陸瑾尤站在玄關,把她這一連串的小動作儘收眼底。他彎腰將吉星放了下來,轉頭又把薑了了的帆布鞋擺好,指尖觸到鞋尖殘留的涼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連帶著聲音都軟了幾分:“都依你。”他走過去的時候,薑了了已經快睡著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呼吸輕得像片羽毛。
陸瑾尤蹲下身,伸手把她滑落的頭發彆到耳後,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耳垂,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輕輕顫了一下,眼底的寵溺像化開的蜜糖,濃得快要溢出來。
聽到他的回應,薑了了像是鬆了口氣,原本緊繃的肩膀徹底垮下來,眼皮終於耷拉下去,呼吸漸漸變得平穩,連嘴角都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夢到了什麼好事。
不知不覺,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時鐘的指針悄悄滑過八點。薑了了是被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驚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線裡的天花板還帶著點模糊的光暈,抬手揉了揉眼睛,打哈欠的時候臉頰鼓成了小包子。
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按亮屏幕的瞬間,刺眼的光讓她下意識眯了眯眼——屏幕上的時間清晰地顯示著八點十五分,薑了了嘴裡嘟囔著:“竟,這麼晚了。”她本來隻是想眯一會兒,沒想到一睡就睡了倆三個小時。最近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從找工作到跟吉星高照重逢,連軸轉的日子讓她的精神一直緊繃著,這會兒放鬆下來,疲憊就像潮水一樣湧上來,連骨頭縫裡都透著乏。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剛洗完澡的濕潤感。薑了了循聲望去,就見陸瑾尤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正輕輕擦拭著濕發。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燈光下劃出細碎的光弧,他說話的時候,擦拭頭發的動作也沒停,指骨分明的手握著毛巾,每一個動作都透著說不出的好看。
薑了了的思緒本來還飄在半空中,被這聲音一拉,瞬間就落回了原地。她剛想開口回應,目光落在陸瑾尤身上時,卻突然頓住了,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穿的是件淺白色的浴袍,領口鬆鬆地敞著,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浴袍的縫隙裡,能隱隱約約看到健碩的八塊腹肌,線條流暢又充滿力量,往下是恰到好處的腰線,人魚線的弧度在燈光下若隱若現,每一寸都透著張力。水珠順著他俊朗的輪廓往下滑,滴落在浴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反而更添了幾分撩人。
薑了了不是不知道陸瑾尤長得好看,每次他走過,都能引來一群人的目光。可此刻洗完澡的他,被暖黃的燈光包裹著,濕發貼在額前,眼神裡帶著剛沐浴後的慵懶,整個人像是被鍍了層柔光,比平時多了幾分煙火氣,卻也更讓人移不開眼。
陸瑾尤擦頭發的動作一頓,見薑了了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神發愣,連嘴角都微微張著,忍不住低笑出聲:“了了,你要去洗嗎?”
這一聲“了了”像顆小石子,瞬間砸醒了薑了了。她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嘴角,指尖觸到一絲濕潤——該死!居然流了哈喇子!薑了了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怎麼這麼不爭氣,見到帥哥就醜態百出。
“洗,洗!我現在就去!”薑了了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細若蚊蚋。她慌慌張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趿拉著邊上的拖鞋,頭埋得低低的,像隻做錯事的小鬆鼠,勾著腦袋就往浴室小跑而去,連落在地毯上的手機都忘了拿。
看著她慌不擇路的背影,陸瑾尤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鎖屏界麵,背景是吉星高照倆隻小家夥擠在一起睡覺的照片,軟乎乎的樣子跟某個剛跑走的人一模一樣。
自從薑了了來到這裡,他的房子好像才真正有了“家”的味道。以前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隻有冷清的空氣和寂靜的房間,連燈光都透著孤單。
可現在不一樣了,玄關處會有歪歪扭扭的帆布鞋,客廳的沙發上會有熟睡的身影,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這些細碎的、溫暖的小事,像一顆顆小太陽,把他以前沉悶的生活照得亮堂堂的。
“真是個小笨蛋。”陸瑾尤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指尖輕輕碰了碰屏幕上的小家夥,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溫柔。
浴室裡,薑了了把水溫調得剛剛好,溫熱的水流從頭頂落下,衝走了一身的疲憊,也稍稍壓下了臉上的熱度。她往浴缸裡放了些浴鹽,白色的泡沫很快就漫了上來,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薑了了靠在浴缸邊緣,頭仰著天花板,閉上眼睛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調子飄在氤氳的水汽裡,連自己都忍不住笑。她伸手撥了撥水麵的泡沫,指尖劃過溫熱的水,心裡忽然泛起一陣柔軟——原來電視劇裡女主角泡澡時的舒適感是真的,以前住在狹小的出租屋,洗澡要算著時間,熱水器的水總是不夠熱,浴室小得轉個身都費勁,根本談不上什麼享受。
可現在不一樣了,寬敞的浴室裡飄著喜歡的香味,水溫剛好,連水裡的泡沫都透著溫柔。薑了了忍不住往水裡縮了縮,臉頰貼著溫熱的浴缸壁,嘴角一直揚著,完全把因陸瑾尤而臉紅心跳的醜態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