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尤剛擰開家門,玄關的感應燈便柔和地亮起,暖黃的光線下,薑了了幾乎是踩著他的腳跟擠了進來。
她動作麻利地踢掉米色帆布鞋,懷裡抱著的高照——那隻黃白相加的柯基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鋪著軟墊的換鞋凳旁。還沒等陸瑾尤把兩人的外套掛好,薑了了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轉身撲向客廳的灰色布藝沙發,整個人呈“大”字癱倒,連帶著沙發都陷下去一小塊。
“我不行了……”她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腰,聲音裡滿是虛脫的意味,“明明才二十二歲,體力卻跟五六十歲的大爺似的,就忙活一下午,感覺肺都要炸開了。”說話時,她胸口還微微起伏著,額角甚至沁出了細密的薄汗。
薑了了閉著眼睛靠在沙發背上,腦子裡飛速閃過這一下午的行程:從美海灣離開後,他們去了當地口碑爆棚的“冉冉菜館”——她特意點了招牌的檸檬魚和蒜蓉粉絲蝦,陸瑾尤還笑著給她剝了滿滿一碟蝦仁;之後又驅車去“香湘國際影視城”,看了陸瑾尤新主演的電影《我的老師夠不著》,散場時還有影迷認出他,他耐心地簽了名,還不忘把她護在身後;最後去星樂傳媒接吉星高照,吉星一見到她就搖著短尾巴撲過來,差點把她絆倒,在那他們還和花冪聊了會天。
一連串的行程下來,就算是年輕也扛不住。
門口的陸瑾尤看著她這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連帶著眼底都染了溫柔。他輕輕帶上門,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走到沙發旁看著她:“五六十歲的長輩,可沒你這麼能折騰——從海邊跑到菜館,從影院追到傳媒公司,精力可比我這個演員還旺盛。”語氣裡的調侃藏都藏不住,說話間,他懷裡的吉星還不安分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陸瑾尤抬手摸了摸吉星毛茸茸的腦袋,指尖劃過它耷拉著的耳朵,然後緩緩蹲下身子,將它放在地上:“乖,去找高照一起回寵物間睡覺。”聲音放得極柔,帶著哄小孩似的寵溺。話音剛落,吉星像是聽懂了一般,在他腳邊歡快地打了個滾,爪子扒拉了兩下地板,才顛顛地朝著陽台方向的寵物間跑去,還不忘回頭看了他一眼。
等吉星的身影消失在寵物間門口,陸瑾尤直起身子,再俯身看向沙發上的薑了了,“累的話就先歇會兒,我去洗澡,等我洗完了再叫你?”語氣裡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尾音帶著一絲詢問,生怕打擾到她休息。
“行,你先洗。”薑了了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眼睛都沒睜開。可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睜開雙眸,原本癱軟的身體瞬間坐直,剛剛那股虛脫感仿佛被一鍵清空:“彆!還是我先去!”
話音落下,她甚至沒等陸瑾尤反應,就急匆匆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套上拖鞋往臥室跑。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閃過上次的畫麵——那天她準備去浴室洗澡,路過陸瑾尤臥室時正好撞見他在房間脫下浴袍,準備換衣服,寬肩窄腰的線條在燈光下格外清晰,腹肌的輪廓若隱若現,她當時看得愣住,手裡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最後紅著臉跑進浴室,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尷尬。
從那以後,她就打定主意要搶在陸瑾尤前麵洗澡,絕不能再讓自己出糗。
薑了了在臥室的衣櫃裡翻找著乾淨的睡衣,指尖劃過一排衣服,最後停在一套粉紅色的兔子睡衣上——領口綴著白色的絨毛,袖口和褲腳都有圓圓的兔子耳朵圖案,是她前段時間趁陸瑾尤拍戲時,自己逛商場買的。
她抱著睡衣往浴室走,經過客廳時,還特意低著頭,不敢看陸瑾尤的眼睛,活像隻做錯事的小老鼠,腳步都放得輕輕的。
陸瑾尤將她這一係列小動作儘收眼底,看著她幾乎要貼到地麵的腦袋,忍不住低笑出聲。他靠在沙發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心裡暗自想著:看來以後洗澡的順序,得默認讓她先來才行。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可愛得緊。
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屏幕後隨意翻看著新聞,一邊等薑了了洗完澡,一邊時不時瞥一眼浴室的方向,耳朵下意識地留意著裡麵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上的掛鐘指針緩緩指向晚上十點十五分。陸瑾尤抬眼看了看時間,眉頭微微蹙起——薑了了進去已經快二十五分鐘了,平時她洗澡最多十五分鐘就好,今天怎麼這麼久?
不會出什麼事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藤蔓一樣迅速纏繞住他的心臟。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浴室方向走,手已經快要碰到門把手時,浴室的門突然“哢噠”一聲被打開了。
薑了了從浴室裡走出來,頭發還濕漉漉的,發梢滴著水珠,落在她的鎖骨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一手拿著毛巾,正低頭擦拭著長發,另一隻手自然垂在身側,看到陸瑾尤時,還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粉紅色的兔子睡衣裹在她身上,襯得她原本就嬌小的身形更加纖細,臉頰因為剛洗過澡而泛著淡淡的紅暈,配上睡衣上軟乎乎的兔子圖案,看起來格外嬌憨,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懷裡。
可偏偏這份嬌憨又帶著一種純粹的可愛,讓人產生一種若是對她有半分不該有的心思,就是在欺負“未成年人”的罪惡感。
陸瑾尤看著她,有那麼幾秒的失神。他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你這睡衣……還挺可愛的。”說完,他還特意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盯著她看——生怕自己再看下去,會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可愛吧!”薑了了眼睛一亮,抬手摸了摸睡衣領口的絨毛,語氣裡滿是得意,“這是我上次趁你拍戲,自己去商場買的,當時看到就覺得特彆喜歡。”她說完,就抱著毛巾美滋滋地往臥室走,完全沒注意到陸瑾尤落在她身後的目光,更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讓陸瑾尤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好幾遍——居然會對穿得這麼幼稚的她產生想法,簡直就是禽獸。
臥室裡,薑了了把毛巾搭在椅背上,然後走到梳妝台前,打開吹風機吹頭發。暖風吹過發絲,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她一邊吹,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等頭發徹底吹乾後,才關掉吹風機,走到床邊坐下。
她靠在床頭,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滑,屏幕亮起。解鎖後,她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相冊,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最後停留在一張照片上——那是她和父親在老家麵館裡拍的合照,照片裡的父親穿著白色的圍裙,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笑得一臉慈祥,而她則挽著父親的胳膊,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
看著照片裡父親的臉,薑了了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劈裡啪啦地滴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了照片的一角。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快兩個月了,不知道父親找不到她,會不會著急?會不會因為擔心她而吃不下飯?會不會每天都去她以前常去的地方找她?無數個問題在她腦海裡盤旋,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又悶又疼。
要是能有個人,替她告訴父親她現在過得很好,該多好啊。
就在她沉浸在思念裡時,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名字,她猛地抬手擦了擦眼淚,眼底瞬間泛起一絲光亮:“對啊!找他不就好了!”
楚斯辰是時空倒流管理局的人,肯定有辦法聯係到她原來的世界。想到這裡,她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壞笑,然後清了清嗓子,對著空氣喊出了“楚斯辰”三個字。
話音剛落,她的額頭就像上次一樣,閃現出一道淡淡的金光,那光芒隻持續了幾秒鐘,就迅速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在另一邊,時空倒流管理局的實驗室裡,楚斯辰正坐在電腦前,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修改著下屬提交的時空漏洞報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看得人眼花繚亂,他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眉頭微蹙,神情專注。
他旁邊的沈作霖正趴在桌子上,整理著新進人員的名單資料,嘴裡還時不時念叨著:“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手寫資料,字還這麼醜……”
就在這時,楚斯辰的額頭突然閃過一道金光,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動作一頓——他立刻就反應過來,是那個不安分的小人精,又找他了。
去,還是不去?
楚斯辰的手指停在鍵盤上,陷入了糾結。上次他去找薑了了,結果遇到她暈倒,為了救她,他打破管理局的規矩,要是這次再去,萬一又遇到危險,他是該再次破例,還是該見死不救?
可要是不去,萬一與陸瑾尤有關的事呢?
楚斯辰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心裡暗自罵了一句:“該死,真煩。”
糾結了半天,他還是站起身,對著旁邊的沈作霖說道:“作霖,我有私事,出去一趟,這裡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還沒等沈作霖抬頭反應過來,楚斯辰的身影就像一陣風似的,瞬間消失在了實驗室裡,隻留下一陣輕微的氣流。
沈作霖愣了幾秒,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楚斯辰消失的方向,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吐槽道:“我靠,又來這一套!合著我就是你們隨叫隨到的NPC唄?”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認命地放下手裡的資料,挪到楚斯辰的電腦前,看著屏幕上的報表,歎了口氣:“有楚斯辰這個死黨,真是我的‘福氣’啊。”說完,他認命地拿起鼠標,繼續處理起了未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