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慕雲清常常感到無聊,唯有酒能帶來一時的歡愉,很虛浮的歡愉。
世人稱他為劍仙,羨慕他的瀟灑,殊不知他也在羨慕世人,有親人陪伴,有個溫暖的家。
慕雲清嘗試著交朋友,但朋友總會離散,這並不是家。他的記憶回到熟悉的桃溪村,想到父母溫暖的懷抱,胡子大叔和藹的聲音,還有一隻特彆的妖。
空蕩的酒壺從手中滑落,又是一場宿醉。
……
又到了分彆的時候,慕雲清有些惆悵,卻沒有傷感,完全不似與她分彆的時候,她終究是特彆的。
這一次慕雲清不再是孤身一人,王權兄妹與他同行。這兩人他觀感不錯,沒有拒絕,至於她們的目的是什麼那就不重要了。
王權瑩興奮道:“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慕雲清躍上木劍,頭也不回,“去該去的地方。”
天地渺渺,何處不可去,手握三尺青鋒,自當蕩儘天下不平事。
該去的地方?王權瑩聽得疑惑,還想再問,被王權行天阻止了,客隨主便,慕兄這麼說必有他的深意,還是不要妄加乾涉的好。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慕雲清往那劍上一躺,就隨便亂飛,完全沒有目的地。有的時候就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經常性的露宿野外。
王權行天本以為慕雲清會帶著他們去斬妖除魔,結果一個月下來一隻妖沒殺,麻煩事倒是不少。
找孩子,找小偷,找采花賊,找殺人犯……這不都是官府該乾的事嘛,何必親自出手。
王權行天原本的目的是結交慕雲清,順便擊敗他,證明自己。不過見了那一劍之後,他沒了拔劍的勇氣,就想著跟著慕雲清,挑戰幾隻妖王漲漲名氣,但是現在卻被瑣事纏住了。
王權行天忍不住道,“這些事就應該交給官府來辦,慕兄何必親自動手呢!”
“遇到了就是我的事,怎能假借他人之手。”慕雲清隨手取下樹上的風箏,交給路邊的小孩。
滿世界的流浪總能遇到很多事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看不過眼就管了。他又不是那些道士,整天忙著抓妖怪。
“以你的實力做這些事情實在是大材小用,若慕兄閒著無聊,可以去一氣道盟當個長老試試,可以教導更多的弟子前來做這些。”王權行天提議道。
慕雲清搖頭,“我隻做喜歡的事。”
“對對對,做長老哪有現在好玩,兄長你就彆瞎出主意了。”
王權瑩倒是覺得這一路挺有趣的,人有趣,事情也有趣,隻有兄長無趣,有些礙眼了。
王權行天沒了辦法,隻能忍受一路的枯燥,半年後,終於遇到了一隻為禍一方的妖王。然而還未等他動手,那妖王就跪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自己的不容易,隻是出來搶口吃的就遇到了人族劍仙,沒妖比他更倒黴了。
他的名氣在妖族也這般大了嗎?王權行天望著前麵那個男人的背影,心中苦澀。
一路走來,妖也好,人也罷,目光始終集中在慕雲清身上,他好像成了無名小卒,無人問津。
父親總說我肩負王權家的未來,看來王權家的未來注定要處在這個男人的陰影下了。
王權行天自嘲一笑,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風輕雲淡。
慕雲清讓妖王歸還了東西,將他送進監獄,不管怎麼說,這妖王都對村莊造成了極大的損壞。
三人遊曆了一年,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一天夜晚,慕雲清留下一紙書信,悄然離去。
經過幾年的發展,在慕雲清聲望的幫助下,淩雲劍派已成了當地最大的修行門派,好事者稱其為一氣道盟新貴,有望比肩那幾個一流家族。
原本的破舊山門變得高大華麗,慕雲清抬頭望了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和其他地方白衣泛濫不同,這裡的弟子都穿著黑色玄衣,一抹白色都沒有。
這倒不是沒人崇拜劍仙,反而是因為太過崇拜,他們覺得白衣隻有劍仙配穿。
慕雲清一襲白衣來到此處很顯眼,一下就被注意到了。
“大膽,竟敢穿劍仙師兄的衣服,不敬劍仙,給我拿下。”
一群人朝著慕雲清圍了過來。
慕雲清目光冷冷掃過眾人,無數的畫麵在他腦中閃現。
有人在救助野貓,有人在殺人越貨,有人在施粥救人,有人用著門派的名號作威作福,魚肉鄉裡……
這就是慕雲清離開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看一些人時產生的不適從何而來了,他的眼睛能夠看到人的善惡。
以前還未覺醒,隻能感覺到不適,那天晚上他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王權兄妹的善舉。
慕雲清第一時間想到了黃衣道人師兄弟,他們究竟做了什麼,為何會散發那麼惡臭的氣息?
想到曾經的種種,慕雲清第一時間便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