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就那樣被朱棣舉在燭火之下。
拒絕了?
他竟然拒絕了!
奉天殿前,朱元璋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按照天幕的說法,咱這一輩子,為了廢掉丞相這個職位,殺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結果咱那沒見過的孫子,為了拉攏一個人,竟然要把這玩意兒給撿回來?
這已經是把一個臣子能得到的榮寵,給到了天上!
可他,還是拒絕了?
朱元璋看著天幕中那個依舊從容淡定的青衫儒士,心中翻江倒海。
這小子,到底想要什麼?
密室之內,氣氛同樣凝重到了極點。
一旁縱使是妖僧姚廣孝,眼裡也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驚。
重設丞相之位!
他自認為了解天下大勢,也看透了人心險惡。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建文帝為了拉攏木正居,竟然能給出如此驚世駭俗的籌碼。
更沒有想到,木正居會拒絕。
麵對朱棣的質問,以及姚廣孝那震驚的目光,燭火下的青年木正居,卻隻是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輕,卻在死寂的密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笑什麼?”朱棣沉聲問道。
木正居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位未來將要攪動天下風雲的永樂大帝。
“笑殿下你,竟也有愚鈍之時。”
此言一出,朱棣和姚廣孝更摸不著頭腦了。
放眼整個大明,不,是放眼整個前史,有哪個讀書人,能拒絕“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誘惑?
就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天幕之上,金色的光芒一閃,一行大字緩緩浮現。
【權力,隻是實現理想的工具。】
【當工具本身,成為了目的,那便本末倒置。】
【而木正居所立之誌,乃是成聖之誌!】
【他要做得,是一個有力量,能造福天下萬民的孤臣!】
轟!
孤臣?”
一個翰林院的老學士失聲驚呼,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
“不依附君王,不結黨營私,隻憑心中道義行事……儒家之最高追求,便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他……他的誌向,竟至於此?”
這一刻,所有之前還在腹誹木正居“品行不端”的文官,全都沉默了。
如果這天幕所言為真,那他們剛才的想法,是何等的小人之心。
密室之中,木正居終於開口了。
他沒有再賣關子,聲音清朗,字字鏗鏘。
“殿下,我所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高官厚祿。”
“我想要的,自始至終,唯有四個字。”
“天下為公!”
天下為公!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驚雷,貫穿了時空,在洪武君臣的耳邊轟然炸響。
奉天殿前,朱元璋聽到這四個字,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天下,就是朱家的天下!天下為公,就是天下為朱!
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受韃子欺負,不受貪官盤剝,這才是咱老朱家的“公”!
這小子,倒是會給咱臉上貼金。
然而,密室中木正居接下來的話,卻讓朱元璋的冷笑僵在了臉上。
“想做事,必先有權。想做成事,權必須更大!”
木正居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他直視著朱棣的雙眼。
“臣之所以選擇殿下,而不是那位遠在南京的建文皇帝,隻有一個原因。”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說得極慢,極清晰。
“因為,臣在他的身上,看不到‘那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