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呼嘯而至的金色閃電,砸向中年朱棣。
以朱棣在戰場上磨練出的本能,他本可以躲開,但他沒有。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那隻龍靴,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未來永樂大帝的臉上。
中年朱棣踉蹌著後退一步,一道清晰的紅印在他臉上迅速浮現。
整個奉天殿,包括趴在地上的小朱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未來的自己這麼菜嗎?連這都躲不過去?
龍椅前的朱元璋,也愣住了。
他保持著擲出龍靴的姿勢,預想中那個逆子狼狽躲閃或是悍然頂撞的畫麵,全都沒有出現。
他為什麼不躲?
跪在地上的中年朱棣隻覺臉頰火辣辣地疼。
但這股疼痛,卻讓他感到了一絲久違的……真實。
他有多久,沒挨過爹的打了?
五年?十年?
自從娘走後,他就再也沒感受過這種“父愛”了。
哪怕,這“父愛”是一隻鞋底。
朱元璋緩緩放下了手,胸中那股怒火,在龍靴命中的那一刻,詭異地熄滅了。
他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到這個逆子麵前。
“確實老了……”哽咽間,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確實,有個頂門戶的樣子了。”
中年朱棣的眼眶,瞬間紅了。
“爹,您的教誨,兒子一定謹記在心,絕不敢忘!”
朱元璋看著他,久久無言,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那個木正居,可真如那般完美?”
中年朱棣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
“父皇,正居是兒臣這輩子遇到的最大貴人。”
“冰城血戰,正居以一曲鳳求凰為號,內外夾擊。那一日,他為兒臣借來東風,逆轉乾坤!”
“白溝河之戰,兒臣被數十萬大軍圍困,已是九死一生,又是正居先生神機妙算,掘開河堤,引滔天大水淹沒敵軍,硬生生為兒臣殺出一條血路!”
“東昌之戰,兒臣不顧其勸阻執意冒進,幾近喪命,是正居早已布下後手,帶兵將兒臣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他早在那時就埋下了瞿能這步暗棋,等兒臣兵臨南京城下,那座堅城,連一滴血都沒流,就為兒臣敞開了大門!”
聽著朱棣講述,朱元璋眼中劃過震撼。
他雖然在天幕上看過那一戰,但從親身經曆者口中聽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朱元璋看著中年朱棣,緩緩開口:“你……可曾虧待過他?”
中年朱棣聞言,臉上露出苦笑。
“自古功高莫過於救駕,可正居救的駕我一隻手數都不過來……”
“父皇,兒臣倒是想對他好,可沒那個機會!”
“兒臣曾許諾,事成之後,封他為一字並肩王,與國同休,他不要!”
“兒臣又說,那便加九錫,以彰其功,尊榮無上,他還是不要!”
“兒臣曾問過他,到底想要什麼。”
“他說,他什麼都不要,隻要大明好,隻要漢家衣冠能夠千秋萬代。”
朱元璋聽到這裡,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木正居……
果真如天幕所言,無人能懂。
就在此時,天幕之上,倒計時已經開始。
朱棣站起身,最後深深看了父皇一眼。
“父皇,兒臣要走了。”
朱元璋身體一頓,故作疲憊地擺了擺手:“滾吧,打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中年朱棣重重磕了一個頭,卻沒有立刻起身。
他的目光,越過自己的父親,望向了龍椅旁那個目中滿是心疼的婦人。
“娘……”
他站起身,幾步走到馬皇後麵前,雙膝一軟,重重跪下。
“老四……”馬皇後快步上前,想要將他扶起,她的手撫上兒子粗糙的臉頰,淚水忍不住滑落,“你……你受苦了。”
中年朱棣搖了搖頭,攥住母親的手,聲音急切。
“娘,您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保重!您是在……您是在洪武十五年八月,因病過世的。”
話音落下,馬皇後身體一晃,朱元璋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了她。
“你說什麼?!”朱元璋的聲音都在發顫。
咱的妹子還有兩年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