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看他一眼,徑直轉身,走下關樓。
那決絕的背影,仿佛剛才那個口若懸河,將鎮北王說得啞口無言的人,不是她一樣。
蕭逸塵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樓梯拐角,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女人,真的和他印象中的那個沐瑤,完全不一樣了。
……
沐瑤走在回自己院落的路上,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瘋狂吐槽。
她真的不想去!
她一點都不想跟著大軍去受那個罪!
行軍是什麼概念?風餐露宿,舟車勞頓!幾十萬大男人湊在一起,那味道,光是想想就讓人窒息。
有那個時間,她待在溫暖舒適的王府裡,研究研究醫術,擺弄擺弄奇門遁甲,順便享受一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它不香嗎?
可她沒辦法。
她不敢讓蕭逸塵這個蠢貨,脫離自己的視線。
這個男人,就是個定時炸彈。
誰知道他那顆戀愛腦,什麼時候會突然發作?
現在他是被自己連哄帶騙地忽悠上了賊船,可這船能開多遠,完全是個未知數。
萬一,大軍打到半路,京城那邊派個使者來,三言兩語,又把他那套“忠君愛國”的思想給勾起來了,怎麼辦?
萬一,他那個好皇兄蕭景南,寫一封情真意切的兄弟悔過書,他又心軟了,要搞什麼單獨進京麵聖的戲碼,怎麼辦?
最可怕的是,萬一他那個白月光慕容雲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對著他哭上幾滴眼淚,說幾句“逸塵哥哥,不要再打了,為了我,為了天下蒼生”,他腦子一熱,當場撤兵,甚至自刎謝罪……
沐瑤覺得,以蕭逸塵的腦回路,這些離譜到極點的事情,他全都乾得出來!
不行,絕對不行!
現在他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要是翻車了,自己也得跟著完蛋。
所以,她必須跟著。
她得親眼盯著這個蠢貨,在他犯病之前,及時把他打醒。
這該死的命運共同體!
沐瑤回到自己的清芷院,剛才那個被她嚇得半死的小丫鬟,正帶著幾個人在院子裡候著,看到她回來,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行禮。
“王妃,王爺吩咐了,讓奴婢們伺候您,收拾行裝。”
“不必了。”沐瑤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來。”
她實在不習慣被人這麼伺候著,更何況,她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打發走丫鬟,沐瑤關上房門,看著這間自己才住了一天,卻可能要闊彆很久的臥房,心裡一陣煩躁。
她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人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她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幾瓶原主留下的瓶瓶罐罐。
以她現在【醫學天花板】的知識,一眼就分辨出,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胭脂水粉,裡麵甚至還摻雜了對皮膚有害的鉛粉。
“嘖,暴殄天物。”
沐瑤隨手將這些東西掃到一旁,然後從懷裡摸出幾根銀針。
對著鏡子,她手法精準地在自己臉上的幾個穴位刺了下去。
片刻之後,她取下銀針,再看鏡中的自己時,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已經變得平平無奇。
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組合在一起,就是讓人看過一眼就忘的路人臉。
這是最基礎的易容術,通過針灸刺激穴位,改變麵部肌肉的微小走向,從而達到改變容貌的效果。
頂著一張絕世美人的臉去行軍,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可不想成為軍中那些糙漢子們yy的對象。
做完這一切,她才從衣櫃裡挑了幾件最樸素,最方便行動的衣物,簡單地打了個包袱。
至於那些華麗的珠寶首飾,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她現在,隻求低調。
一切準備就緒,沐瑤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門外,傳來了龐萬裡那粗獷的嗓音。
“王妃,車駕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