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
沐瑤!
竟然是那個女人!
那個被他罷免的首輔之女!那個被他當成一顆廢棋,賜婚給蕭逸塵的女人!
那個在所有人的印象裡,除了美貌與才名,便一無是處的鎮北王妃!
那個被蕭逸塵冷落了三年,如同守活寡一般的可憐女人!
這一切,竟然都是她做的?
這怎麼可能!
一個養在深閨,連兵書都沒摸過的女人,怎麼可能懂什麼閃電戰?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可能單槍匹馬,去說服一個手握十萬大軍的敵將?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蕭景南的腦海裡,浮現出沐瑤的模樣。
很模糊。
他隻記得,那是一個很安靜,很漂亮的女人。
三年前的大婚,他見過她一麵。
僅此而已。
他從未將這個女人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她隻是他用來牽製蕭逸塵的工具。
可現在,這件他隨手丟棄的工具,竟然反過來,要了他的命!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與被愚弄的羞辱感,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他不是輸給了蕭逸塵。
他甚至不是輸給了陳慶之。
他輸給了一個他從未正眼瞧過的女人!
“沐瑤……”
蕭景南從喉嚨裡擠出這兩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他算計了所有人,卻唯獨漏了她。
他以為的綿羊,才是一頭最可怕的猛虎。
蕭景南猛地站起身,走到牆邊那副巨大的疆域圖前。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
從北境,到葭萌關,再到慶州……
最後,停在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城池上。
皇城。
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距離,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他麵對的,不再是那個頭腦簡單、被感情衝昏頭腦的蕭逸塵。
而是一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珠簾之後,慕容雲歌的身體晃了晃。
她同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陛下……”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暗衛說的,都是真的?”
蕭景南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她,那張鐵青的臉,讓她心底的恐懼無限放大。
慕容雲歌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陳慶之反了……那我們,我們還有彆的法子嗎?”
她抓著蕭景南的衣袖,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是不是……是不是一切都完了?”
完了?
蕭景南看著她滿是驚惶的臉,心中那股被羞辱的怒火,反而詭異地平息了下來。
他緩緩抬起手,將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慌什麼?”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天,還沒塌下來。”
蕭景南站起身,走到牆邊那副巨大的疆域圖前。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
從北境,到葭萌關,再到慶州……
最後,停在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城池上。
皇城。
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距離,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激起的,嗜血的戰意。
“朕承認,朕小瞧了她。”
他轉過身,看著慕容雲歌。
“也小瞧了這場叛亂。”
在此之前,他從未將蕭逸塵的造反當成一場真正的戰爭。
那是什麼?
那是弟弟在鬨脾氣。
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蠢貨,在發泄不滿。
他蕭景南,作為兄長,作為皇帝,隨手就能將他摁死,讓他明白什麼叫天威浩蕩。
可現在,他知道了。
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之前,朕隻當是逸塵在胡鬨,不足為懼。”
蕭景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可現在,朕才發現,真正要跟朕掰手腕的,根本不是他。”
他看著慕容雲歌,一字一句。
“是他的王妃,沐瑤。”
這個名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一種陌生的審視。
慕容雲歌徹底愣住了。
她想不明白。
沐瑤?
那個除了家世和容貌,一無是處的女人?
那個在京城貴女圈裡,被當成笑柄的可憐蟲?
她怎麼會有這種通天的本事?
“陛下,這……這會不會是搞錯了?沐瑤她……”
“不會錯。”
蕭景南打斷了她的話。
“能讓陳慶之那個癡情種臨陣倒戈,除了她,還能有誰?”
他現在倒是覺得,這一切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忽然變成了棋逢對手的搏殺。
雖然這個對手,是他從未預料到的。
“一個被朕當成廢棋的女人,一個被蕭逸塵冷落了三年的棄妃,竟然能攪動天下風雲。”
蕭景南低聲笑著,那笑聲裡,滿是森然的寒意。
“朕倒是很想知道,她到底還有多少手段,能讓朕驚喜。”
慕容雲歌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的恐慌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重了。
她寧願看到暴怒的蕭景南,也不想看到此刻這個冷靜到可怕的男人。
“可……可是慶州已失,蕭逸塵大軍長驅直入,我們……”
“慶州?”
蕭景南嗤笑一聲,走回龍案前,從一堆散亂的奏折中,抽出了一份兵部堪輿圖,在桌上展開。
“你以為,朕的底牌,就隻有陳慶之一個嗎?”
慕容雲歌怔住了。
蕭景南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那不是慶州,也不是通往皇城的任何一處關隘。
而是一個遠在千裡之外,看似毫不相乾的地方。
“陳慶之,不過是朕丟出去,試探蕭逸塵深淺的一顆棋子罷了。”
“他能贏,最好。”
“他輸了,也無妨。”
蕭景南抬起頭,看著慕容雲歌,臉上是全然的掌控感。
“因為朕真正的底牌,從來都不是他。”
“現在,戰爭才算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