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草原的血戰,又持續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整個草原仿佛被投入了一台永不停歇的絞肉機。
共和國南線遠征軍的傷亡人數,已經突破了十萬大關。
而對麵的歐羅巴聯軍,付出的代價更是慘重,超過五十萬的士兵,永遠地倒在了這片曾經水草豐美的土地上。
在雙方裝備存在巨大代差的情況下,打出這樣難看的戰損比,對於一向高傲的共和國軍隊來說,無異於一種恥辱。
更可怕的是,士兵們的精神,正在被這種永無止境的、毫無技術含量的消耗戰一點點磨碎。
他們每天麵對的,就是潮水般湧來的敵人,然後機械地扣動扳機,拉動槍栓,再扣動扳機。
直到打光所有彈藥,或者被衝破防線的敵人用粗糙的刀劍砍倒。
恐慌和厭戰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在戰壕中蔓延。
歐羅巴聯軍指揮部。
與共和國軍隊的壓抑氣氛截然不同,這裡洋溢著一種狂熱的宗教氛圍。
“讚美聖女!讚美上帝!”
“聖女大人用神跡證明了,惡魔的火器並非不可戰勝!”
“隻要我們有足夠虔誠的信仰,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諸王和將領們圍在聖女艾可裡裡的周圍,臉上滿是崇拜和狂熱。
是她,用“堅壁清野”的焦土戰略,拖住了北路那支魔鬼般的軍隊。
是她,用“人海消耗”的戰術,在愛爾草原這片無險可守的平原上,硬生生頂住了共和國軍隊的鋼鐵洪流。
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女,已經成為了整個歐羅巴大陸的精神支柱。
艾可裡裡站在巨大的軍事地圖前,她那雙碧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智慧。腦海中,那本名為《戰爭聖典》的係統界麵,正不斷刷新著戰場數據。
“傷亡比已經接近五比一了。”
“共和國軍隊的彈藥消耗速度,是他們預估的三倍以上,後勤補給線已經不堪重負。”
“他們的士兵,心理防線正在崩潰。”
聖典給出了冰冷的分析。
艾可裡裡知道,時機到了。
純粹的消耗戰,隻能拖住敵人,卻無法戰勝他們。
想要獲得真正的勝利,就必須打斷他們的脊梁,摧毀他們引以為傲的東西。
那就是他們對“火器至上”的迷信。
“傳我命令。”少女清脆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集結‘聖殿騎士團’,以及普利斯、弗朗西斯、德普勒三國所有還能上馬的騎兵,共計一萬兩千人。”
“今天下午,我要親自帶領他們,衝垮敵人的防線。”
“什麼?!”
此言一出,滿帳嘩然。
“聖女大人,萬萬不可!”普利斯國王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您是我們的希望,怎能親身犯險?”
“是啊,聖女大人!”曼斯坦元帥也急忙勸阻,“對方的陣地前,布置了上百挺那種可怕的連發火槍,騎兵衝鋒,無異於自殺啊!”
“這不是自殺。”艾可裡裡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這是上帝給予我的啟示。”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地圖上共和國防線的一處。
“根據我的計算,敵人的重機槍陣地,每挺機槍之間,有五十米的間隔。他們的火力可以覆蓋前方,卻無法做到無死角的交叉。隻要我們的速度足夠快,就能在付出一定代價後,衝進他們的戰壕。”
“一旦進入近身肉搏,他們火器的優勢將不複存在。而我們的騎士,將用刀劍告訴他們,誰才是真正的戰士。”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魔力。
看著少女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的質疑和勸阻,都消失了。
他們選擇了相信。
相信這位上帝派來的使者,能再次創造奇跡。
……
當天下午,愛爾草原的風,似乎都變得蕭瑟起來。
共和國軍隊的陣地上,士兵們正靠在戰壕裡,抓緊這難得的休戰時間,啃著乾硬的軍糧。
忽然,大地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
“怎麼回事?地震了嗎?”一名新兵緊張地問道。
“不是地震。”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站起身,側耳傾聽了片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騎兵!是該死的騎兵衝鋒!”
“轟隆隆……轟隆隆……”
震動越來越劇烈,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奔騰。
很快,在地平線的儘頭,出現了一條黑線。
黑線迅速擴大,變成了一片黑色的潮水,朝著共和國的防線,席卷而來。
一萬兩千名歐羅巴騎兵,排著密集的衝鋒陣型,馬蹄卷起漫天煙塵,氣勢驚天動地。
而在所有騎兵的最前方,一個嬌小的身影,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格外引人注目。
她身穿一套銀色的全身板甲,手中高舉著一麵繡著十字架的金色戰旗。陽光下,她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
正是聖女,艾可裡裡。
“敵襲!!全體進入陣地!!”
共和國的陣地上,淒厲的警報聲和軍官的嘶吼聲響成一片。
士兵們立刻扔掉手中的食物,衝向自己的戰鬥崗位。
一百多挺馬克沁重機槍,被迅速架設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片越來越近的鋼鐵洪流。
“讓他們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陣地指揮官,第一集團軍第三師師長焦秦嶺,正舉著望遠鏡,冷靜地觀察著。
他身經百戰,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騎兵衝鋒?在馬克沁重機槍麵前,不過是移動的靶子罷了。
“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
“開火!”
隨著他一聲令下,一百多挺馬克沁重機槍,同時發出了死神般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