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盈麵露異色，目光死死鎖在那盤膝而坐的少年身上，眼中浮現出罕見的驚疑不定。
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
幽輪磨神陣啟動至今不過片刻，陣中之人都會經曆劇痛如刀割，精神意識被強行剝離、撕碎，再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強行重鑄的輪回之苦。
故而，麵對這種極端痛苦，初次入陣者，若能在精神力崩散前堅持三個分鐘，已算天賦出眾；而堅持五分，則可入‘聚神’之境，踏上利用幽輪磨神陣進行精神淬煉真正的門檻。
可康玄不僅做到了這一點，甚至……他的精神波動居然開始與陣法產生“共振”。
說的誇張一點兒，那不是強行承受的反應，而是某種天然的契合與呼應——就像他天生就是為這座陣法而生的一樣。
“這是……怎麼可能？”範盈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動，她第一次開始認真地審視康玄——不是以教導者的姿態，而是以修煉者之間的平等視角。
她看著他身上明明脆弱、卻倔強到極致的精神光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年那個咬牙堅持到瀕死也不願放棄的自己。
可即便是她，也是在三番五次、瀕臨神識崩塌的生死邊緣，才換來一次陣法共鳴。
康玄才第一次進入……他是怎麼做到的？
範盈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康玄的身影，隻見少年盤膝而坐，身軀早已汗濕，背脊卻依舊挺直如鬆。
幽輪磨神陣的白光此刻已轉為淡藍，光輝如水，紋陣之中，一縷縷精神力漩渦緩緩旋轉，與康玄腦中的精神體隱隱呼應，宛如共鳴。
陣台的邊緣，先是輕輕顫動，緊接著泛起一圈圈細微的精神波紋，隨即一聲似有若無的嗡鳴響起，整個密室仿佛都被這股力量滲透。
終於，陣台的光芒在持續數息之後，陡然一暗，那如漩渦般的能量也開始緩緩收斂回旋，仿佛完成了一輪淬煉。
幽輪磨神陣緩緩熄滅，陣中的康玄重重地向後仰倒，麵色蒼白如紙，唇角帶血。但在那血色之下，卻是一種罕見的安定與深邃。
他的精神氣息，明顯比修煉前有了一分肉眼可見的提升！
範盈緩步上前，半蹲在他身旁，柔聲道：“還活著嗎？”
康玄虛弱一笑，連話都說不出，隻是伸出一根指頭——表示自己還沒死透。
範盈欣賞地點了點頭，笑道：“小子行，夠爺們兒。”
範盈輕輕把康玄扶了起來，開口道：“今日這一關，你算是闖過去了。不過接下來，每一日都得用我提供的良方配合調理，否則這種大強度修煉的下場你自己清楚。”
康玄費力地點頭。
“回去歇著吧，你自己還有元氣和身體要淬煉，不必一天都待在這裡。”
“咱們今天晚上見，晚上單獨抽個時間我來考察一下你的精神力元訣都修煉得怎麼樣了。”範盈囑咐道。
康玄再度點了點頭，隨即一步一步地朝著房門外緩慢而去。
當他回到房間時，整個人幾乎是靠著意誌力在走路，像被抽空了靈魂。
身體的疲憊他還能忍，但腦子裡那種絞痛般的疲憊才是真正令他難以承受。
現在，他隻想倒頭睡上一整天。
然而，康玄剛推開門，剛坐到床邊，耳邊就響起一聲熟悉的歎息。
“嘖……又來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康玄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聲音沙啞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這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