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種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整天都沒敢和師父說話。
直到晚上睡覺,師父的魔爪又伸進了自己的被窩。把褻衣一掀,那熱乎乎的掌心又焐在了屁屁上。
感受著滑膩膩厚墩墩的手感,李值雲饕餮欲滴,邪魅地笑:“哼哼哼,你猜一猜,師父在想什麼?”
小豌豆縮著脖子,蜷縮在被窩裡。像隻快要入口的小兔子,毛都豎起來了,“我不幾道,不幾道……”
“不幾道?”李值雲學著小孩的口吻:“怎麼會不幾道呢?你向來最能體察人心了,特彆是壞人的心!”
小豌豆嘿嘿一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說道:“可師父又不是壞人呀,我當然體察不到。”
“喲,嘴挺甜呀。”李值雲揉了揉掌間的肉團子:“師父在想,這塊地方跟著你,簡直是可惜了,以後免不得經常受屈呢。”
小豌豆眼珠一滑:“不可惜,這樣才趁手呀。以後不必用戒尺了,用手就成。”
李值雲哈哈大笑:“看來知道自己犯事了,要挨打了。”
小豌豆嘟嘟小嘴,隨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師父愛我愛的緊,肯定打不死我,睡覺睡覺。”
哎嘿,開始跟我使用混不吝大法了?
李值雲狠狠擰住她:“小東西,我告訴你,若有一日,你步了王玉衡的後塵,師父肯定會在你被斬下的小腦袋上,用朱筆畫上一個愛心。因為師父,愛你愛的緊啊。”
小豌豆嘶了一聲:“太恐怖了,惡魔師父。”
然後她眼睛一眨,從瞳仁中透出了一絲猾黠。仿佛在說,若我犯罪,肯定做的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李值雲讀出了她的心思,真的有些生氣了。
她背過身去,看著窗外的雪光,一時間竟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喜歡這隻惡魔幼崽……
一日日的,恨不得揣在懷裡,再啃上兩口。
跟她之間,到底是哪一路的緣分呢?思及此處,李值雲恨不得現在就去算一算命,因為她,實在是想不通了。
師父背對著自己,好像真的生氣了,小豌豆在身後輕輕的抱住師父,就像一塊軟綿綿的膏藥貼在了身上。
李值雲心中的氣,瞬時就消了大半。
罷了罷了,這麼柔軟的小東西,能壞到哪裡去了,慢慢教導她就是了。
轉日一早,宋培來報:“西城門外三十裡處,兩彆山。”
接到消息,李值雲披上鬥篷就走,眼瞅著小豌豆也跟了出來,這便抱著她一同上了馬,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師父今天就帶你一起,把你祝福過的小侏儒給捉回來!”
在孩子驚訝的目色之中,馬鞭即刻炸響,駿馬如離弦之箭,紮入了漫天風雪之中。
西門外十裡,有個十裡亭。三十裡,有個兩彆山。
這兩個地方,皆與“送彆”有關。送出十裡,仍不舍者,可再送二十裡,直至兩彆山。
而這兩彆山,則是一個普通人,用腳程相送的極限了。
一見兩彆山,離人淚茫茫。
這山口之處的石壁上,寫滿了離彆之詞,傷感之語。每次經過,都叫人不忍直視,不忍卒讀。
風雪很大,雪片子直往眼睛裡刮。小豌豆一邊裹緊風帽,一邊脈脈淌淚。
過了兩彆山,就是他鄉之界。
可以隱於荒山,或從水路遁去。小侏儒隻差這麼一步,就差這麼一步了。
發現懷裡孩子在隱隱低泣,李值雲想出聲問她,為什麼總是憐憫罪犯?
然而剛一張口,便灌了一口的風雪,根本就說不出聲。
疾馳了半個時辰,終於抵達了兩彆山。
徐少卿和孫將軍一等早就到了,可偏偏將小侏儒逼到了山口東側的石崖之上。
師徒二人下馬,一步一滑的走向了石崖。那侏儒就站在崖邊,身後是百丈深淵。
他很小,感覺還沒有膝蓋高,穿著一身藍底綠花銅錢紋的卷領棉袍。
皮膚白淨,眉清目秀。如果不是天生殘缺,也該是個俊美兒郎。
徐少卿側首,與李值雲說道:“此賊奸猾,偷了運冰車和腰牌,竟然成功蒙混出城。幸虧一守兵眼尖,帶人將他截停此處,奈何他不肯束手就擒,趕著那冰車,衝到那懸崖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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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值雲上前一步,亮起嗓音笑著說道:“阿竹,我還以為,你會穿紅色。今日帶著心上人遠行,不該是新郎官的打扮嗎?”
阿竹不屑一笑,一改他的童聲,用大人的嗓音反唇相譏:“你們,當真是齷齪!難道愛慕一個人,就一定要占有她嗎?就一定要洞房花燭夜嗎?可笑,真是可笑!”
此話一出,全然默然,
唯有孫將軍喊了一聲:“喂!你不打算占有她,為何不叫她入土為安?為何要帶她遠走啊?你連個死屍都不放過啊!”
對於此話,阿竹付之一笑:“這是我們二人說好的,事成之後,遠走他鄉。我需要向你們解釋嗎?就算解釋了,你們這些蠢人能聽的懂嗎?”
隨後,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手慢慢的伸入冰車之中,憐惜的撫摸著王玉衡的臉頰。
此刻,王玉衡正靜靜的躺在冰車之中,身上蓋著厚厚的白色狐絨毯,與雪一樣潔白。
小豌豆瘋狂落淚,再胡亂的抹去淚水,放聲喊道:“阿竹,事情都這樣了,你們走不了了,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都說出來吧。”
阿竹看向小豌豆,隨即噗通一聲朝她跪下了:“你就是蘇姑娘吧?陪著衡兒寫字的蘇姑娘,小生在這裡謝過了!”
徐少卿生怕他立刻跳崖,這便尋找話題,儘量的拖延時間,希求變數的來到:“阿竹,在愛人方麵,本官不及你!你可願說說,你究竟愛慕王玉衡什麼?是樣貌,是才情,還是她曾有恩於你?”
跪拜之後,阿竹站起身來,幾乎笑彎了腰。
他嗓門大開,似是對天對地,對著山神,對著大雪,對著眾人,宣泄著自己的滿腔愛意。
“我愛衡兒,是因為衡兒天生可愛。”
“她是那樣的純淨,那樣的沒有分彆!當他知道我是侏儒的那一刻,沒有嫌棄我,沒有鄙夷我,更沒有可憐我!”
“可憐,對於你們來說算是個好詞吧?可對我來說,不是!”
聽到這裡,徐少卿故意上前一步,“為什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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