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的紙紮鋪,人家擺著手說,“不賣那玩意兒,一年當中就上巳那幾天,能賣幾個錢?不夠費功夫的。”
也是,能賺死人錢的,基本不缺生意。
這話呢,也得到了小豌豆的證實,“是,確實沒見他賣過,但我猜著會紮。”
掌櫃的哈哈大笑:“隔行如隔山聽過嗎?你瞧著簡單,一上手可就難了。專門的風箏匠,人家是有秘傳的紮糊訣的。沒個幾年的功夫,紮出來也飛不高。”
李值雲蹙眉:“紮糊訣,還是頭一回聽說,果然一行有一行的門道。那也就是說,風箏越大,飛的越高越遠,越講究匠人的手藝。”
掌櫃的聲如洪鐘:“那肯定了!”
李值雲點頭。
如此看來,用風箏拋屍之人,必定在這方麵有精絕的造詣。
紙紮鋪的嫌疑暫時排除,兩人轉到了草編店。
小豌豆蹦蹦跳跳的跑了進去,說話的聲音像咬了一口蘋果那樣清脆:“饅頭叔,你往年不都賣風箏嗎,昨兒怎麼沒開門?”
隻肖一句話,李值雲的警惕心立刻拉滿。
店主劉饅頭慢慢轉過身,煩悶的歎了口氣,“打牌連輸三天,生意也不賺錢,歇歇算了。”
跟著,他看到了小豌豆身後的李值雲,臉上帶上了一絲驚訝的神色,“這位是……小豌豆家的親戚?”
小豌豆伶俐作答:“對,我家表姐。昨兒說陪我放風箏呢,結果在路上耽擱了,現在要補償我呢。”
好聰明的孩子,李值雲暗中一笑。
聽到這話,劉饅頭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那叔給你現紮一個,等著晴天去放!說吧,想要啥樣的?”
小豌豆看了李值雲一眼:“鳶尾。”
鳶尾,就是最經典的燕子形狀。劉饅頭噗嗤一笑,“嗐,這個還不簡單,你要是問叔要八仙過海,還能費點功夫。等著,很快就好。”
說話,劉饅頭就拿了材料過來,現場紮起。
在等風箏的時間裡,一個青頭小子抱著一捆竹篾走了進來。
他一身布衣,青青澀澀的,最多十四五歲。見了人,不抬眼也不說話,坐到一邊編筐去了。
咦,生麵孔呀……
瞧他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小豌豆立刻好奇了起來,“饅頭叔,他是你新收的徒弟嗎?從前沒見過。”
劉饅頭壓低了聲音,“半個月前,餓暈在俺家門口了。我見他可憐,就留他當了學徒。挺好的小夥,做事勤快,就是耳朵聽不見。”
小豌豆櫻口圓張,“聾子呀!”
劉饅頭噓了一聲,“小點聲!他知道咱們在討論他呐。”
一說是聾子,這孩子就更好奇了。據說聾子多半都不會說話,有聾就有啞,她倒想看個真假。
於是,提溜溜地跑到了人家跟前,對著耳朵就是嗷嗚一嗓子!
……
李值雲愣住了,她第二次覺得,想把這孩子拎過來狠揍一頓。上一回,是要炸沼氣池。
見學徒沒反應,小豌豆又嗷了一聲。尖聲如刺,幾乎把房頂紮穿。
“豌豆,過來!太沒有禮貌了!”
李值雲訓她一句,這才回來身邊。
劉饅頭從旁笑道:“你是沒多在小豌豆身邊,不知道她的淘,俺們全鎮人都習慣了。”
李值雲瞪著小豌豆,指向了編筐用的白臘條:“這個打屁股最疼了,比藤條還有韌性。你要是不乖,姐姐就買回去一根。”
小碗豆立馬咬住手指,小模樣好生無辜:“姐姐才不舍得打我哩。”
李值雲抖了抖眉,沒有說話。心中暗道,如若有天你當了我的徒兒,可以再淘氣試試。
幾句話的功夫,風箏就紮好了。
李值雲接過風箏,又以紮籬笆的由頭,買了幾根放在後院的高粱杆。
付過了錢,就不再逗留,兩人回到了風雨橫斜的大街上。
街上真冷啊,落雨成冰,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那一批到坊間查訪夫毆妻名單的人,也是哆哆嗦嗦的回到客棧的。
拿到了名單,李值雲作出指示。
現在,兵分兩路。
一路由沈副司帶領兩人,步行下山,把高粱杆和新風箏送回京去,拿到工部檢驗。
一來,斷一斷兩隻風箏的紮製手法,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二來,斷一斷那隻大風箏的風箏骨,跟這幾根高粱杆是否為同一批原材料。
其餘人留在客棧,隨時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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