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聊到秋後問斬,徐少卿就給冰台司送來了一個女犯。
人不是坐囚車來的,而是坐馬車來的,車上還跟著一嬤嬤,一丫鬟,一丁點囚犯的模樣都沒有。
馬車先行候在了冰台司門外,徐少卿款款步入。
“值雲,該犯就交給你看押了。東偏院不是有座書樓麼,把她幽禁在書樓上即可。”
李值雲直直的看著徐少卿,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又在給我整什麼幺蛾子?
徐少卿會心一笑,小聲說道:“禮部主事王湛的長女王玉衡,因情感瑣事,毒殺了梁王的幼子。案子鬨到禦前,整整鬨了數月,決議才剛剛下來,判了她斬立決。”
李值雲聳了聳肩:“那不看押在大理獄,怎生的送到冰台司來了?”
徐少卿歎了聲氣:“畢竟是閨閣小姐。聖人有意,施以關懷,叫她最後這段日子過得寧靜體麵一些。”
李值雲幾乎發笑。雖未出聲,卻也在心裡說道,若真想施以關懷,絞殺即可,拖去刑場上斬首,可全無體麵啊。
徐少卿將判牘遞給李值雲:“若天色晴好,不降雨雪,將定於十月初五行刑。接下來的時日,就勞你費心了。屆時,包括王玉衡在內的數名女死囚,須由你親臨監斬。”
李值雲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手搖的跟蒲扇似的:“彆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我可看不了這個。”
徐少卿嗤地一笑:“莫說胡話了,整個司法體係的女官,唯你品秩最高。行了,本官先走一步,你這廂好生處置。另外,若看守期間,王玉衡出了什麼差池,就莫怪本官不講情麵了。”
李值雲施禮,領命。
送走了徐少卿後,李值雲立即著人打掃書樓,將一應的鋒利物品挪出。就連桌子,都換成了橢圓形的矮幾。
等把王玉衡主仆從馬車中喚出的時候,一群人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她生的很好,乾乾淨淨,滿身的書卷氣。
一身藕荷色的錦袍裹著她瘦削的肩,年紀也小,不過十六歲,剛剛成年。
終歸是來自書香門第啊,她還是那麼有禮貌,見到李值雲,率先福了福身,道了句,“李大人安。”
李值雲心下作痛,卻未能宣之於表,隻是沉聲說道:“隨本官來吧。”
來在書樓,與一應女吏一起,將這主仆三人渾身上下,連帶著包袱被褥,徹徹底底的抄檢了一遍。
“王姑娘放心,這些尖銳的釵環首飾,會在後續歸還你的母家。”
她隻雲淡風輕的說道:“都拿去吧,隻留一方墨,一些紙筆給我就好。”
李值雲默了一下,筆杆子照樣能傷人呐,不能完全杜絕她自裁的可能。
“不妨這樣吧,姑娘何時要寫字作畫,儘管告知冰台衛一聲。屆時,本官遣小徒陪你一起可好?
“也好。”王玉衡隨風一笑,像片掛在枝頭,搖搖欲墜的殘葉。
隨後,她自顧登上二樓,盤坐在茵席上,打起了坐來。
瞧她這副嫻靜淡雅的模樣,真的很難與殺人犯聯係在一起。
唉,連小豌豆也忍不住輕輕一歎。
確認守衛到位,周遭一切如常,這才輕輕鎖上樓門,離了這東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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