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稽首:“正是這裡了。善人們既說來此巡查,就請自便罷。”
一眾回禮道謝:“道長先忙,若有旁事,我等再來請教。”
兩下裡作彆,徐少卿帶頭步入柳三娘廟。
其實看到了城隍廟的情況,再跟這道長攀談了一陣子,那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逐漸的冷卻了。
這裡分工明確,竹林雖少有人至,卻仍有道童在林間打掃。
一切從從容容的,哪裡像是藏匿“活死人”的地方。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看看吧。
抬步跨進門檻,神座上塑著一彩漆泥像。圓月般的臉盤,細長的眉眼,紅丹一般的口唇。
身著華衣,肩披鬥篷。手執楊柳條,耳墜明月璫。
左右看看,有兩個化身過半的童男童女,均是人首蛇身。其餘的,除了香案和幾個蒲團外,這間小廟可謂是一眼到底了。
徐少卿聳聳肩膀,朝小豌豆皺皺鼻子,故作凶狠貌嗔道:“小東西,你把大家哄騙到這兒來,看本官怎麼罰你。”
小豌豆耳朵一豎,嗖地一下躲到了師父的身後。
李值雲噗嗤一笑,連忙護住崽子:“你莫嚇我們了,我們也是真心辦案的。”
小豌豆點頭嘟嘴,“對。莫嚇我們了,我們也是真心辦案的。”
孫將軍在一旁哈哈大笑,隨後無奈的跺了跺腳,“那走吧。要不,再看看彆的竹林?”
一眾也跟著輕歎,可就在臨走之際,李值雲卻突然回眸,看向了柳三娘的月白色鬥篷。
“不對,這鬥篷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想了一想,突然目光激寒,“這是王玉衡的鬥篷!”
此話如同原地驚雷,驚得大家目瞪口張。
徐少卿動如閃電,一把扯下了這件鬥篷。把它抻開了,裡裡外外的細看。隻見鬥篷的內襯裡,驚現了一行血書!
【梁王不仁,柳仙降罪;百蛇穿身,不得好死。】
這是詛咒,與《百蛇行》一樣的詛咒!甚至,這不僅僅是詛咒!而是給梁王下的戰書!
所有人瞳孔震顫,一臉愕然!
徐少卿牽了牽腮,當即吩咐屬下:“再去通知梁王,將此時告知與他!請他務必小心,多加提防!”
屬下飛跑而去,徒留滿室的人麵麵相覷,無所適從。
孫將軍輕撫腰刀,雙目眯起:“難道,這是王玉衡所寫?她身帶柳仙,被柳仙庇護,亦被柳仙操控。時下,柳仙便是要為她報仇雪恨了?又或者說,王玉衡真的死而複生,正在緊密製定著複仇計劃。”
李值雲憤然搖頭,言辭尖銳,字字如刀:“此乃無稽之談!退一萬步來講,若這柳仙當真有這通天本事,何不保那王玉衡成功脫罪,免受法場極刑?!再說這死而複生,在場諸位,恐怕都是隻聽過,沒見過吧!”
“這倒也對。”孫將軍嘬了嘬牙,“可是,尚有一種說法。這些仙家們之所以附到人身,是為了借助人身修行。若是人身遭遇損毀,它們豈能不恨?”
徐少卿拂袖一揮:“成了,莫要可是了。老孫呀老孫,你也真是夜差上多了,便開始白日裡說鬼話了!”旋即擰頭就走,徑直尋到城隍廟住持,與他當麵對質。
老住持驚聞此事,當即撞響了大鐘,召集了全廟上下齊聚法堂,同堂商議。
問到鬥篷的來曆,眾人不知。
負責柳三娘廟的道士隻說,今晨開門的時候,塑像上還是朱紅鬥篷,不知何時被人改成白的了。
再問這可疑之人,眾人仍是不知。
於林中打掃的道童隻說,柳三娘廟向來香火少些,今日還沒有香客前來。
徐少卿大發雷霆,疾言厲色的叱道:“你們也莫叫城隍廟了,隻改為一問三不知廟才好。”
老住持一臉歉疚,朝著徐少卿連連稽首:“貴差息怒,是貧道失察了。懇請寬許三日,屆時若再無音訊,您儘可治貧道失察之罪。”
徐少卿冷冷一嗤,雖說心中憤懣不已,卻也是無計可施。
李值雲上前,低聲道:“徐大人,依下官之見,此事酷似精心設下的圈套,一步步引導著我等入局。隻恐我等在明,有人在暗啊。不如先行回到衙中,重新梳理一遍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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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卿點頭,睨著老住持的眼神睥睨而下,“三日便三日,若三日之後,還是毫無線索,你就自動與太常寺請辭吧!”
撂下狠話,一行人歸了大理寺。
至於那個柳三娘廟,也不必著仵作勘驗了。土坯子地皮,一眼看到底的小殿,坑坑窪窪的門板,被擦到光潔如鏡的桌麵……勘驗不過是徒勞罷了。
另一廂,梁王接到了兩次通報。
第一次來人的時候,他正長伸著腿,歪在花廳裡吃茶。
聽到消息,他一口茶噴到了婢女頭上,謔謔大笑:“王玉衡這個賤婢呀,死也不消停!早知道,就斬她兩次了!怎麼,畫一張畫,就能咒死本王了?你要是見到了她,就跟她說,學壞容易學好難,叫她好好做鬼,彆老學著旁人詐屍!”
來報信的隨從沒忍住笑,朝他深揖一禮:“王爺威武!話已帶到,那卑職就先告辭了。”
可等到第二次來人的時候,這個梁王就有點發虛了。特彆是聽到那句——梁王不仁,柳仙降罪;百蛇穿身,不得好死。
“嘿……”他撚著胡須,聲調上揚的嘿了一聲,在心中嘀咕道,“這個王玉衡,有點意思啊。還書了個血鬥篷,與本王宣戰啊。”
王妃聞訊而來,腳步急促,一進花廳,便在梁王麵前蹦躂了起來:“我就說了,我就說了,女鬼最是難纏,你還不信!現在這情況,到底是詐屍,還是厲鬼索命呐?!”
梁王抬起他的魚目眼,滿臉的不耐煩:“去去去,用不著你來添亂!婦道人家,懂個什麼。”
王妃一叉腰:“嘿,我說老東西,咱倆到底是誰不懂啊?咱們這三個兒子,哪個不是我去廟裡求來的?當初太醫可是說了,你隻會放瞎炮啊……”
“得得得得,”梁王趕緊擺手,打斷了王妃的話,“成,你懂!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王妃臉一橫,牙一咬,目色凶狠:“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要用蛇攻,咱們就用雄黃!來人,去購置一千壇雄黃酒,把這王府各處,都給我擺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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