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婦呢,就開始肆意造她的黃謠,傳的是左鄰右舍,無人皆知,都當做笑話來看。”
“唯有老三一家,能稍微轄製她點。畢竟,也隻剩這一個兒子養老了。”
“對了,他們跟咱們還是老鄉呢,都是孟城人。接生完了,這兩夫婦算是對我道儘了緣由。”
“這不是老二一家搬到京城了麼,老三一家也想過來謀生,就帶著這老婦一並遷到了京中。”
“自打老三媳婦懷孕,這老婦看著她身子不便,感覺自己又行了,一日日的作天作地,作鬼作妖。”
“老三無奈,隻好在臨街租了個房子。”
“今日晌午,老婦借著過來燒飯的由頭,居然突然將老三媳婦推落台階,這才有了後麵的事。”
“聽罷了這些,當真是笑了我一路。神奇,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小豌豆在一旁聽著,笑的是滿地打滾,“她公平的苛待每個孩子,當真是不偏心呐,哈哈哈!”
蘇嫻無語的搖了搖頭:“這老婦二十年前就守了寡,真不知道家中男人,是不是被她折磨死的。”
小豌豆唏噓道:“真是個極品老婦!誰要是做了她的家人,當真是倒了血黴。”
原本呢,隻把這事當個笑話,聽一聽就罷,不料轉天冬至,這老婦又來了醫館。
她一進門,臉上便堆起客套的笑,一把攥住小豌豆的手道:“小官爺呀,聽說你在冰台司當差?”
小豌豆立馬抽回了手,沒好氣的說道:“你問這個乾什麼?和你有關係嗎?”
老婦嘴唇哆嗦著,顫巍巍地指向自己的額頭,可憐兮兮地說道:“我要狀告我那三兒媳,重傷婆母,不孝忤逆。“
小豌豆抬手一指,指向了京兆府的方向:“你去京兆府吧,民事糾紛隻有京兆府受理。大理寺和冰台司,不負責這些。”
“京兆府啊,”
這老婦用手指在掌心劃拉兩下,好似在拚命記下這個名字,“好好,謝謝小官爺,我這就去京兆府。”
終於把人打發走了,小豌豆狠狠的瞥了她一眼,真是個千年老禍害!
時值假期,京兆府隻留幾個屬官值守,一應的堂官,或準備前往興慶宮赴宴,或在家中休沐。
“咚、咚、咚……”
老婦來到了京兆府外,手執大錘,用力的敲響了登聞鼓。豈料非但無人受理,還遭到了衙差們的驅趕:“去去去,冬至休沐,若非人命案子,就後日再來吧!”
老婦當場撒潑,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對著街上的行人哭天搶地,口中哇哇亂叫:“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家中惡媳拿刀砍我呀,我是再也不敢回家了呀!我就要凍死街頭了呀!”
也就真的有好心人,被她的表演蒙騙,給她支了個招:“這位阿婆,倘若你真的有天大的冤屈,不妨去興慶宮那裡試一試吧。今日聖人在興慶宮設宴,各路官員隨侍。縱使見不到聖人,興許就能碰到哪位青天大老爺,為你做主撐腰呢。”
嗯?還有這門路啊?
老婦一聽這個,立馬刹住哭聲,不嚎也不叫了。隻是利落爬起身,拍一拍棉褲上的泥,便邁開大步,溜著未開化的薄冰,出出溜溜的往興慶宮去了。
她就是這樣,巴不得鬨的越大越好。
自打落生成人,她的心中便積著一團邪火,那是一股源自骨子深處的怨憤和躁動,就像滾燙的岩漿一樣翻騰不息。
隻有拚命的鬨,她才會覺得舒服一點。
隻有拚命的鬨,那團邪火才得以宣泄片刻,換來短暫的平靜。
她來到興慶宮外的大街上,隻見長街兩側禁衛列陣,肅立如龍。一個個挎著腰刀,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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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多時,便聽到號角長鳴,鑼鼓開道的聲音。
她心潮彭拜起來,知道聖人要來了。
她搓著兩手,如同一隻老耗子般,縮頭縮腦的等候在警戒區外。
龍旗獵獵過陣,這便瞥見了一輛赭黃色的龍輦。
一看見黃色,她便一個猛子,哧溜一聲跪滑到了禁衛腳下。這便大張大合,撲通撲通的跪拜起來,任由那額頭磕碰在堅硬的冰麵上。
“聖人!草民冤枉!聖人!草民冤枉!”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穿透禮樂,聖人掀開了車簾一角,“雲兒,去問問是何情況?”
騎馬隨行的李值雲立馬領命,勒轉馬頭朝著老婦走了過來。
近前了,稍一擺手,禁衛們便鬆開了這老婦。
一見有當官的來了,她跪行過去,伸手摸住了李值雲的鞋麵,慘狀淒淒。
再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快言快語,添油加醋的傾訴了自己的所有冤屈。
李值雲頷首:“妥,你在此稍候片刻。”這便追上龍輦,與聖人回話道:“稟陛下,有一民婦,昨兒被兒媳砍傷,時下又被攆了出來,無家可歸。所以,才想著來告禦狀。”
聖人道:“你自去處置,務必妥當。”
李值雲領命,再度撥馬回來的時候,卻見後方亂做一團。
數個禁衛,狠狠的擒著這老婦,試圖將她帶離現場。而這老婦,卻死死的抓著周仕丹的馬韁不放,雙手如同鐵鉤一樣。
她用儘全力,滿臉是淚,扯破了嗓子大喊道:“小樹!娘的小樹!你什麼時候當了大官呀!你怎麼從來都不回家看娘啊!原來你在朝廷吃香喝辣,卻叫娘凍死街頭啊!”
李值雲心下一震,快速上前。她看了看老婦,再看了看周仕丹,“周尚書,這……”
周仕丹緊咬牙關,雙目通紅,大聲叱道:“大膽民婦!你老眼昏花,竟想攀認本官!來人,即刻將她押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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