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破廟裡隻剩下柴火偶爾爆開的劈啪聲,以及眾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陳青靠坐在冰冷的佛像底座旁,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意識沉浸在係統界麵中。她反複瀏覽著商城,等著午夜十二點一過,看自己餓兩天的減肥成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二點了。
陳青立馬查看減肥點,果然已經刷新,她原本為0的減肥點,現在變成1300。
1kg可以兌換1000點減肥點,她這是瘦了兩斤多?
陳青穿來已經有三天了,這三天時間裡,她滴水未進,更彆提食物。體重基數大,按理說前期掉秤應該很快,奈何有張氏給她下的毒藥作祟,即使不吃不喝,她掉秤的速度也並不理想。
在這缺衣少食的逃荒路上,想要健康地減掉十六斤,談何容易。
張氏母女像防賊一樣防著她瘦,而原主這具被藥物摧殘的身體,新陳代謝慢得令人發指。
陳青為了留有些減肥點備用,明知道不吃不喝是不健康的減肥方式,依舊在堅持。
隻是她還能堅持多久呢?
饑餓感如同附骨之疽,啃噬著她的意誌。胃部傳來一陣陣灼燒般的絞痛,喉嚨乾得冒煙。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強忍著不去看篝火旁那些熟睡的人,以及他們身邊可能存放的食物。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靠近。
陳青驟然睜開眼,黑暗中,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精準地捕捉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挪過來。
是裴玄。
他像一隻警惕的野貓,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見陳青醒來,他動作一頓,隨即加快腳步,迅速來到她身邊,蹲下身。
“姐姐,”他壓低了聲音,如同耳語,帶著一絲討好和不易察覺的試探。他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飛快地塞到陳青手中。
觸手冰涼堅硬,是一個粗糧窩頭。
陳青挑眉,借著佛像陰影和微弱星光的掩護,看向裴玄。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寫滿了“快誇我”三個字。
“哪來的?”陳青用氣音問,沒有立刻吃。她可沒忘記,這小子和陳嬌的關係有點讓人琢磨不清楚。
裴玄指了指陳嬌休息的方向,小聲道:“那個女人給我的,不是我偷的,你快吃吧。”
他以為陳青是嫌棄窩頭來路不正,說完還露出討好的笑容。
陳青捏著那個窩頭,硬度堪比石頭。但在此時,它無疑是救命的東西。她沒有懷疑裴玄下毒,在這種環境下,他想她死,隻需要冷眼旁觀即可,沒必要多此一舉。
她隻是有些好奇,裴玄昨日為何會突然背她而去,今天回來,又特意討好她,到底有何居心?
但她也沒有吃。攢減肥點數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餓,你吃吧。”
陳青把窩頭遞還給他,聲音平靜。
裴玄愣住了,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和不解。他親眼看見陳青之前餓得眼睛發綠的樣子,現在有食物送到嘴邊,她竟然拒絕?
“姐姐……”他還想再勸。
陳青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讓你吃你就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替我做事。”
裴玄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最終接過窩頭,低下頭,小口小口地、極其迅速地啃咬起來。他吃得很安靜,連咀嚼聲都幾乎微不可聞。
陳青看著他狼吞虎咽卻又極力克製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施恩圖報,這是亂世的生存法則之一。她需要一條聽話的、有用的狗。
“陳嬌找你,說了什麼?”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陳青才淡淡開口。
裴玄咽下最後一口窩頭,舔了舔嘴角的碎屑,沒有絲毫隱瞞地將陳嬌如何試探他是否認識陳青,又如何假意關心陳青不吃飯,最後吩咐他監視陳青的一舉一動,全都和盤托出。
“她以為姐姐你看上我了,才給我吃的。”
裴玄最後補充道,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譏誚。
陳青嗤笑一聲。果然如此。陳嬌那點小心思,在她麵前根本不夠看。
“那你打算怎麼向她彙報?”陳青饒有興致地問。
裴玄抬起頭,直視著陳青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此刻充滿了與他年齡不符的冷靜和狡黠:“姐姐想讓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
很完美的回答。
陳青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你就告訴她,我確實有點喜歡你,收下了你給的食物,並且想帶你偷偷逃去蒼城找我未婚夫。”
她要利用裴玄這個耳目,給張氏母女一種她要飛上枝頭的錯覺,這樣才能逼迫這二人對她下狠手,直到露出馬腳。
裴玄眼神微動,似乎明白了陳青的意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姐姐。”
“去吧,回到你該待的地方。彆讓人起疑。”
陳青揮揮手,重新閉上眼睛,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裴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後半夜,風雪似乎更大了些,狂風卷著雪沫從破廟的縫隙鑽進來,帶來刺骨的寒意。
陳青蜷縮在角落裡,靠著一絲意誌力抵抗著寒冷和饑餓的雙重折磨。腿上的傷在係統傷藥的作用下已經好了大半,但失血過多和體能透支帶來的虛弱感依舊強烈。
突然——
“嗷嗚——!”
一聲淒厲的狼嚎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距離極近,仿佛就在破廟外麵!
緊接著,是更多此起彼伏的狼嚎聲,伴隨著野狗不安的狂吠和嗚咽。
廟裡的人瞬間被驚醒!
“怎麼了?怎麼了?”陳嬌嚇得尖叫起來,緊緊抓住身旁的張氏。
陳振言也猛地起:“外麵出什麼事了?”
“老爺!不好了!外麵的野狗……野狗越來越多了!”一個守夜的家丁連滾爬爬地衝進來,臉上滿是驚恐,“那些野狗……眼睛都是綠的!好多!”
廟內頓時亂作一團。女眷們嚇得瑟瑟發抖,家丁們雖然拿著棍棒柴刀,但麵對凶殘的野狗群,一個個也是麵無人色。
陳青的心也沉了下去。破廟外的野狗應該被她清理的差不多了,怎麼會有野狗群圍攻呢?
唯一的可能,這些野狗是循著血腥味從彆處跑來的。
被她殺死的那幾人,估計隻是被人丟出去,不曾掩埋,野狗分食的血腥氣,又引來更多的野狗。這些吃慣人肉、處於饑餓中的野狗群,攻擊性極強,普通的篝火未必能嚇退它們。
“快!快把火燒旺些!把所有能燒的東西都添進去!”陳振言還算鎮定,大聲指揮著。
家丁們手忙腳亂地添加柴火,火焰頓時躥高了不少,將廟內映照得一片通明。
然而,狗嚎聲並未遠去,反而越來越近。透過門板的縫隙,甚至能看到黑暗中一雙雙幽綠貪婪的眼睛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