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爌宦海沉浮數十年,對政鬥的敏感不輸英國公,很快便意識到了拍賣背後的權力博弈。
在仙緣與朝堂格局的雙重驅策下,東林黨人退無可退,喊價愈發堅決。
很快,第十七顆種竅丸拍出了三萬四千兩的高價,依舊由某名勳貴收入囊中。
然而,即便勳貴集團傳承數代的,在連續拍下十幾顆仙丹、耗去五十萬兩後,也開始顯露疲態。
能拿出萬兩現銀的終歸是少數。
大多勳貴的財富,隻夠在人前維持基本的體麵。
因此,從第十八顆仙丹開始,參與喊價的勳貴數量明顯減少。
韓爌、李標、錢龍錫等核心人物見狀,剛升起一絲“機會來了”的念頭,準備發力拿下幾顆。
卻沒料到,勳貴集團公然與東林黨唱反調的姿態,打破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原本因地位稍低還在觀望、有些顧忌的外戚,以及許多家資豐厚的中低級官員,再也按捺不住,加入了競價的狂潮。
千萬彆小看這些中低級官員和外戚的能量。
他們或許官職不高,權力有限。
但許多人的親族,深度依附於京城及各地的商幫、票號,積累的財富遠超其官職俸祿。
平日裡他們或需韜光養晦,但在此等關乎家族命運和個人長生的關頭,豈會吝嗇錢財?
由於新加入的“生力軍”,東林黨在爭奪中依然左支右絀。
從第十八顆種竅丸開始,拍賣價格就再也沒低於三萬兩。
麵對激烈的競價場麵,侯恂冷靜了下來。
他意識到,自己以及身邊這群東林同僚,代表的是出自江南膏腴之地、掌控天下過半賦稅的士紳地主!
論及財力底蘊,他們才是華夏大地最頂尖的存在,豈會懼怕?
想通此節,侯恂不再猶豫,迅速與李標、成基命等人低聲交換了意見。
一個新的策略,傳達給所有的東林黨成員:
“後續競拍,我等不為拿下仙丹,而是要儘可能地抬高價格,消耗對家財力!”
此計一出,東林黨競拍風格陡然一變。
不再像之前那樣每次加價五百兩,而是在價格膠著時,猛地將價格拉升數千兩,逼迫對手付出更多。
策略果然奏效。
拍賣氣氛更加慘烈,種竅丸的價格如脫韁野馬般瘋狂飆升。
等到第三十五顆仙丹開拍時,最高成交價已被抬到了四萬零五百兩!
如此恐怖的價格,終於讓絕大多數參與者望而卻步,廣場上的喧鬨聲都減弱了許多。
“就是現在!”
當王承恩宣布第三十六顆仙丹,起拍價依舊五千兩時;
成基命與首輔韓爌交換了眼神,隨即舉起號牌,用儘全身力氣喊道:
“四萬四千兩!”
“嘶——!”
倒吸涼氣聲不絕於耳。
“四萬兩千兩?這成侍郎哪來這麼多錢!”
“還有陳禦史、趙給事中,不都是有名清流嗎?”
“他們怎麼能拿出這麼多銀子?”
“散了吧散了吧,我等俸祿攢十年,也趕不上人家的零頭唷……”
後續競拍,幾乎成了東林黨的獨角戲:
第三十七顆,四萬一千兩,鄭三俊拍得。
第三十八顆,四萬五千五百兩,姚希孟拍得。
……
“第五十顆種竅丸,起拍價——五千兩!”
廣場眾臣皆知,這是最後的機會。
之前因財力不濟或策略性隱忍的人,此刻都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