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錢龍錫府邸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錢龍錫、韓爌、成基命、李標、同氣連枝的其他在京東林人士,皆聚集於此。
哪怕府邸內外,明哨暗卡,巡邏不斷;
百餘名各家護衛家丁,守得如同鐵桶一般。
眾人臉上依舊都帶著疲憊與緊張。
隻因大廳最中央,一張鋪著綢緞的紫檀木桌上,十五個精致的小玉盒整齊排列。
裡麵盛放的,正是他們耗費巨資拍得的種竅丸。
過去幾日,他們可謂度日如年,寢食難安。
之所以強忍對長生的渴望,守著仙丹不服用,就是為了等待其他拍得者的消息——
尤其是服藥後的反應。
然勳貴集團口風極緊,東林黨人費儘心思,也隻打聽到大部分勳貴都已服藥。
這足以讓他們心下稍安。
可就在成基命等人準備服用時,又有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幾個官員異想天開,將一顆種竅丸分成數份共食。
李標等人聞訊,先是驚愕,隨即生出幾分暗喜。
若此法可行,那他們東林一係手握十五顆仙丹,豈非能額外造就數十名“準修士”?
這將是何等龐大的力量!
於是,他們再次按捺立刻服藥的衝動,等待分食者的結果。
他們沒有等待太久。
那幾個分食仙丹的官員,昨夜腹中劇痛、嘔血不止,於今日同一時間暴斃而亡。
連屍體都被錦衣衛抬進了皇宮。
消息傳來,錢府大廳內一片死寂。
眾人臉上的僥幸與期盼被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後怕。
“好險啊!”
成基命撫著胸口,臉色發白:
“若非兩位閣老謹慎,我等怕是也已步入後塵。”
沒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他們又收到另一個更加勁爆的消息:
駱養性率領錦衣衛,查抄了嘉定伯府邸;
周奎革爵,貶為庶人!
“什……什麼?”
“抄家革爵?”
“那可是國丈,皇後的生父啊!”
錢龍錫滿臉駭然道:
“不過是拖欠了仙丹款項,竟至如此嗎?陛下他……他難道就絲毫不顧及皇後顏麵,不顧及天家親情?”
周延儒在一旁陰惻惻地歎道:
“陛下修仙之後,行事愈發莫測。連國丈都能說抄就抄,說廢就廢,當真鐵石心腸,視親緣如無物。”
寒意彌漫廳堂。
侯恂見眾人如此模樣,略顯不以為然道:
“何必如此驚慌?”
“陛下處置的,是他朱家自己的外戚,又不是我輩文臣。”
“何況周奎貪鄙無能,仗著國丈身份橫行市井,我等難道看得還少?”
“今陛下清理門戶,於國於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侯恂此話,說出了在場個彆東林官員的心聲。
在大明政治生態中,文官集團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形成了一套穩固的權力結構。
他們通過科舉晉身,掌握大明核心權力,自詡為國家支柱與道德標杆。
而外戚,不過依靠皇帝母族或妻族顯貴,天生是“幸進”的代名詞,必須嚴加防範。
然首輔韓爌卻緩緩搖了搖頭,憂心忡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