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整整一個通宵,窗外天色泛起魚肚白時,洛葳才終於放下筆,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書桌上攤著的策論文章墨跡已乾,字跡工整。
她吹熄了燈,隻覺得頭重腳輕,困意襲來。此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撲到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然而,剛躺下沒多久,迷迷糊糊間,就聽到院子裡傳來秦香荷清脆的嗓音:“巍表哥!巍表哥你起來沒有?時辰不早啦!”
洛葳痛苦地把腦袋埋進枕頭裡,深吸一口氣,才掙紮著坐起身。
是了,昨天答應了她今天陪她去一品居,赴桑乾的飯約。
她揉了揉太陽穴,認命地起身洗漱,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月白儒衫,這才推開房門。
秦香荷今日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衣裙,鬢邊簪著新鮮的茉莉花,見到洛葳出來,眼睛一亮,上前就要拉她的胳膊:“表哥你可算起來啦!我們快走吧,讓人久等了多不好。”
洛葳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語氣帶著些沙啞:“急什麼,總得讓我喘口氣。”
兩人一同往前院走去,準備出門。
誰知剛穿過月亮門,就撞見了也正要出門的錢子矜。
錢子矜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襦裙,襯得麵容愈發嬌豔,見到她們,臉上立刻堆起親熱的笑容:“香荷妹妹,巍表哥,你們這也是要出去?”
秦香荷一見她,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有些不情願地“嗯”了一聲:“我和巍表哥有正事,就不與子矜姐姐同路了。”
這話已經說得直白,就差直接說“你彆跟著我們”了。
可錢子矜仿佛完全聽不懂,臉上的笑容沒變,反而快步上前,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親親熱熱地挽住了秦香荷的胳膊:“瞧妹妹說的,咱們姐妹一場,有什麼正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再說了,咱們幾個年紀相仿的兄弟姐妹,應該多親近才是。你放心,姐姐我有眼力見,絕不會打擾你和巍表哥……談正事的。”
她故意在“談正事”三個字上拖長了音調,眼神曖昧地在秦香荷和洛葳之間掃了一個來回,。你們不就是想去私下約會麼?我懂,我不會礙事的。
秦香荷臉皮薄,被她的話說得臉頰飛紅,又羞又惱,想甩開她的手,卻被錢子矜拽得很緊。
洛葳站在一旁,看著錢子矜虛偽的笑容,胃裡一陣翻湧。
她豈會看不出錢子矜的伎倆?這就是在用“孤男寡女”私下約會的名頭進行道德綁架。
如果拒絕她,她回頭在府裡散布幾句風言風語,自己和秦香荷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尤其是她這個“表少爺”,如果傳出與侯府嫡女行為不檢的流言,隻怕她們母女在這侯府就再無立足之地。
錢子矜見二人沉默,心中冷笑,麵上卻顯得無辜:“香荷妹妹,巍表哥,你們是不是嫌我礙眼?如果真不方便,我走就是了,絕不會打擾你們兩個獨處的。”她刻意咬重了“獨處”二字。
洛葳袖中的手悄悄握緊,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開口道:“子矜表妹說的哪裡話,既然碰上了,便一起吧。人多也熱鬨些。”
秦香荷聞言,有些不滿地看了洛葳一眼,氣鼓鼓地扭過頭,不再說話。
錢子矜緊緊挽著秦香荷的胳膊,笑道:“還是巍表哥通情達理!那咱們就快走吧,彆讓桑公子等急了。”
她鬆開了秦香荷,往旁邊讓了半步,自己則落後半步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