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說出這般喪氣的話！”蘭汐葉兒纖眉微蹙，珊瑚珠釵在月光下輕輕顫動。
她並不知曉，眼前之人每說一個字，都要強忍著經脈中翻湧的劇痛。
藍諦垂眸不語，蒼白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斑駁的裂痕。
那些傷痕不僅刻在兵器上，更深深烙在他的五臟六腑裡。
“那你...”蘭汐葉兒向前半步，鮫綃裙裾掃過滿地落英，“要去往何處？還會...再來東山嗎？”海風突然變得很輕，仿佛也屏息等待著答案。
藍諦抬頭時，月光正好落進他眼底。
那裡麵的星河比往常更加黯淡：“所尋之處，即是歸途。”他頓了頓，喉結微動，“但願再來時...不必再勞煩你了。”
這話像柄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蘭汐葉兒心口。
她藏在廣袖中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原本期待著藍諦能夠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告訴她他還會回來找她。
然而，藍諦的回答卻讓她感到一絲失落和憂傷。
“去吧！”她突然揚起下巴，嘴角扯出明媚的弧度，“反正我對你而言...”腰間的銀鈴鐺突然斷了線，叮叮當當滾落台階，“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過客。”
藍諦轉身的瞬間，咳出的血沫染紅了胸前的暗紋。
他的背影在月下被拉得很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年少無為四個字在唇齒間輾轉，最終化作一聲隻有海風聽見的歎息。
“年少無為，豈敢占卿心！”藍諦在心中暗暗歎息。
他明白，以他目前的狀況，無論是事業還是身體，都無法給蘭汐葉兒一個穩定的未來。
儘管兩人彼此都有好感，但他們都選擇將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南山·山海學堂!
此時的南山之巔，山海學堂正籠罩在暮色之中。
丹堂大院裡，人群圍成密不透風的圈。
中央的空地上，一群人正湊在這裡看什麼熱鬨，隻見圍觀人群中央一群穿著列山氏錦衣華服，正用鑲玉的靴尖碾著散落的藥草。
此人正是列山浩東！
“就這點天賦...”他忽然抬腳，將地上的藥簍踢得粉碎，“也配碰丹爐？”四周圍觀的世家子弟哄笑起來，有人甚至吹起口哨。
“趕快滾回家去種地吧！”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輕蔑和鄙夷，仿佛這個少年根本不配待在這個地方。
被圍堵的布衣少年沉默地跪坐在地。
他粗布衣衫上沾滿藥渣，右手還保持著護住最後一株靈草的姿勢。
遠處鐘樓傳來悠長的聲響，驚起一群寒鴉。
列山浩東突然俯身，鎏金的發帶垂落在少年眼前：“聽說你娘病得快死了？”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殘忍的歡愉，“要不要本少爺賞你顆續命丹？”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布衣少年緩緩抬頭，被碎發遮住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暮色中微微發亮。
遠處丹房頂上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聲響。
“不是什麼垃圾都配來這裡修習的！”
列山浩東的厲喝在丹堂大院裡炸開，鎏金發帶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他繡著蟠龍紋的靴底狠狠碾著地上少年的手指，青石板上已經洇開一小片血跡。
圍觀的人群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有人彆過臉去，有人竊竊私語，卻無人敢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