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餐桌上大家對我的讚賞刺激到了塞拉,她又開始瞎操心,覺得自己的地位好像要被頂替了。飯後她又堅持不讓我們幫忙,和莉潔莉特飛快地刷著盤子,似乎是要證明自己依舊有操辦一切家務的權力。
師母表示這也是難免的,果然和我之前對小莫的思考一樣,人造人被創造出來時往往會進行一定的性格、思維調整,確保人造人儘可能按創造者的意圖工作;除非人造人自己的力量強大到不次於創造者,這種調整才會在時間裡逐步被消除,否則會和人造人一生相伴。
那麼師母和伊莉雅應該就是有非常強大的力量了,結合這幾天的隻言片語來看,師母的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小愛教小莫下國際象棋,孩子們和韋伯先生一起聚精會神地看著。
“埃爾梅羅的稱號確實快把韋伯壓垮了,你看,他大概隻有在這時才能變回以前的他,和孩子們和朋友們,那些不需要的偽裝也就被廢棄了。”
韋伯先生年紀比切嗣先生小,但白頭發的數量反而是更多的。
“不過更讓人驚訝的還是saber”
師母笑著說
“人造人的感覺可是很敏銳的,我不止能窺探到魔力、回路,更能準確地覺察到‘人心’這種概念,或者也談不上‘心’,隻是思緒和情感吧。以前的saber,我總是感覺像是被關進籠子裡一樣,悲憤、哀愁,作為複國者不計代價地戰鬥著;可是我又感覺到,saber明明不是這樣的,saber是個女孩,我知道一定是這樣,saber的本質一定不是表現的這樣。”
“我試著喚醒saber的這部分,可是怎樣都沒有效果,究竟是怎麼了?我看著一板一眼向我微笑著的saber,心裡問著自己,我的從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怎能把最為寶貴的‘自我’扼殺到如此地步?對於人造人而言,自我比生命更重要,可是saber卻用比錫安的城牆還厚重的枷鎖死死地把她釘在內心的最深處。”
“這些日子我才知道具體情況,才知道saber的過往,真是衷心地為saber感到幸運啊,找回了自己,成為了自己,saber,你現在感覺怎樣?”
“從來沒有這麼好過,作為阿爾托莉雅,有了愛情和友情,有了家人朋友,世界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了。”
阿爾托莉雅很喜歡林子祥的長路漫漫伴你闖,這首歌表達她的心境再合適不過了,成為人才能不局限於狹隘的“王者”視角,成為自己的王者才能成為真正的王者,而真正的王者必然是真正的人,一個複雜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如同歌曲中間插了段嘀嘀咕咕的蓮花落一樣,誰能沒二心和雜念,有時想打退堂鼓,有時想和愛人膩歪,可是當我們認識到這些並帶著它們和諧前進時,卻要比以前機械化地舍棄它們更加值得讚賞。
還在寄希望於“王”上,那就什麼也做不成,認識、接受、改變,對自己的改造如果做不到,那何談改造生活和世界?
師母打趣道,阿爾托莉雅嚴格來說直到現在才重新作為普通人生活,所以我實際上撿了大便宜,娶到了位年輕的小媳婦,這實在是讓我倆很害羞。
“臉紅可是不會說謊的。我現在覺得,saber以前其實和我一樣不算成熟,現在則變了,就像兒時的玩伴幾十年沒見發現已為人婦那樣。”
“根本沒想到saber會是這樣啊,不管怎樣,努力都沒有白費,現在的結局也還不算遲到,算是對得起這些顛沛流離吧,不是嗎?愛麗。”
師母點點頭。
隨後二人突然嚴肅起來,對我說要多帶阿爾托莉雅出去轉轉玩玩,我們的時光也絕對不能浪費,特彆是蜜月期間,人生可是沒有幾次這麼愉快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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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了我倆一大筆錢後,師母趕著我們出了衛宮邸,說我倆必須出去好好逛逛街,看看當地有沒有好玩的地方。
天上的月亮溫柔地照著在異國的我們,指引我們去隨心所欲地四處探索。
看著它,阿爾托莉雅禁不住感慨萬千。
“我的名字就是來源於月亮,小時候看著它,期待著明天的到來,長大後看著它,怨恨著明天的到來,成王後看著它,不希望明天的到來,而現在我看著它,卻已經沒了那些感覺了。我隻知道它會一直閃耀著,因為太陽的光一直溫暖著它。”
“就像現在這樣。”
我從背後抱住她,而她把我的懷抱拉得更緊了些。
“仕郎就是我的家……剛才愛麗問我要不要回不列顛,可是那裡已經再不是我的家了,就像米南德亞曆山大征服後的希臘化印度王國國王)說的一樣,去國八千裡,有城阿荔散希臘化時代各地興起修建新城紀念亞曆山大的風潮,米南德來自高加索的亞曆山大城),曾經的家就是那座無數希臘人再也回不去的阿荔散,已經在繼業者戰爭亞曆山大的部將在其死後自立為王,互相征戰)裡化作塵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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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們優美的穹頂和萬神殿被日耳曼式的野蠻尖塔哥特式)取代,任何不列顛人都會心痛的,可是如今又有多少不列顛人呢。回不去的家,就讓它在那裡吧,這也許是曾經的我,對我的最後一句囑托,我總要和自己和解,總要和過去和解啊。她讓我無過去和平共處,而又讓仕郎教我把握住現在和未來,我感謝這一切,更感謝我的夫君。”
阿爾托莉雅轉過身來,我和她抱在一起。
“真抱歉,逛街前突然說了這麼多不相關的,今天聊天實在是心潮澎湃,想任性下講給仕郎聽聽。”
“我包容我愛人的一切。”
輕輕捋捋她的頭發,我們繼續散步。
夜色還是那樣漂亮,還是那樣溫柔,黑暗並不代表著危險,它也代表著包容,包容人們卸下偽裝和疲憊,以真心來麵對生活。
我們牽著彼此的手,走啊走,走啊走,紅色的大橋還在那裡,隻是周邊的風景已經略有改變,這次才七點多,車的數量不少,沒有午夜來時那樣好的體驗。
這座橋對於我們而言沒有那樣重要的地位,但不妨礙我倆流連於此,出神地望著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麵。
“手機相機還是不夠用,拍不出來眼裡的效果,仕郎,我們去公園看看吧。”
果真和小愛說的一樣,冬木公園已經恢複到了生機盎然的狀態,焦黑的樹木沒了,板結的焦土沒了,隻有一片綠草如茵,上麵還有人家露營的帳篷。
見到這些,阿爾托莉雅很開心,心裡一份沉甸甸的擔子也終於放下了。
“接下來我們去哪呢?”
“不知道了,仕郎做決定吧,反正我跟著仕郎就好了。”
那就跟著月光走吧,看看這座城市的夜晚,看看之前沒來得及細細品味的東西,命運帶給我們明媚的白天和迷人的夜晚,不能把它們輕易地放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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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舊貨店真是個好去處,我不得不佩服敏銳的阿爾托莉雅,在我轉了又轉不知道去哪裡時注意到了這。除卻古董舊書這種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以外,舊貨店裡還有各種模型、遊戲棋、雜誌、漫畫等,我們給大家挑了些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帶著它們回家了。
店主是個看過魔神z和大魔神日本老機器人動畫)的老人,他和我聊的很來,給我們優惠後又額外送了我一個魔神z玩偶。
“這個老爺爺就很友善,比當初那個售票員好多了。”
我和她一起高興地審視著口袋裡的東西。
“給塞拉的和風菜譜、給孩子們的魔法少女漫畫,還有小莫一直想要的羽毛筆…”
小莫看了那些描述作家的歐洲油畫後就特彆喜歡羽毛筆,一直想要一支,可是周圍買不到,她就說等自己有了稿費後買最好的羽毛筆來寫手稿。
我們還給小愛準備了非常漂亮的紅黑色花紋緞帶,上麵用刺繡繡了花朵的圖案。
剛說起小愛,小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小愛?”
“我家裡進人了仕郎哥,你們能立刻去看看嗎?我和小莫馬上也過去。”
進人了?有誰會沒事乾進遠阪家?而且是怎麼繞過凜的警告係統的?
“那我們現在就去,我試試先行解決問題。”
從岔路口小跑去遠阪家需要十來分鐘,如果緊急的話,阿爾托莉雅會直接魔力放出加速跑過去,不過小愛說目標一直在屋內,移動速度很慢,我們就相應地不那麼緊急地到了現場。
如果不是實力帶來的絕對自信,闖進這麼一個黑漆漆的大宅子確實是很需要勇氣的。
“魔力反應很微弱……而且很小,要麼對方很虛弱,要麼對方在隱藏實力,不過無所謂了。”
開門後,我們立刻就聽到了聲音,是女孩筋疲力儘的喘息聲,就在樓梯口!
“咳、敵人嗎……”
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主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