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柳某非得做小人之心防著他們,而是破賊軍和四荒城人員混雜,就連修者當中都有北戎和山匪安插的細作,如何能信他們若是事先透露,咱們全軍覆滅都有可能。”
柳致柔身影隱藏在晦暗夜色中,負手等待著,似乎是在對身邊不吭聲的常思過解釋,又像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打發無聊時間。
“兩個多月前,北戎叩關侵犯,那麼大的動作居然能瞞過四荒城諜子,要說沒有內奸,嗬嗬,還真是奇了個怪號稱十多年沒破過的破賊軍軍營,一捅就破,我還能如何信他們第一仗啊,可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常思過斜瞥了一眼白衣男子,這就是你把所有統領都督玩弄於鼓掌的理由
他臉上木然,不搭話不參與,隻當一個聽令行事的工具人。
這家夥把所有人當活寶耍,一下子得罪幾乎所有四荒城和破賊軍的統領都督,樹敵眾多,即使事情成了,隻怕往後在四荒城也呆不痛快。
他哪願意摻和柳白衣造出的這些狗屁倒灶破事
他自己還一屁股屎沒擦乾淨。
在北楓城和淺翠峰殺了不少修士,報仇固然是爽快,卻也得罪南平不少宗門,四荒城和破賊軍中就有好些宗門修士,明地裡對他豎大拇指,暗地恨他的不少。
易尚延和單立文都提醒過他小心。
隱約聽得有馬蹄踩踏積雪聲傳來,常思過看向北方,很快馬蹄聲停歇,又過片刻,那名叫祁全的長袍修者,攜著一個穿翻皮大襖、做北戎人打扮戴著皮帽的漢子從黑夜中奔來,那漢子頭頂上方還低空飛著一頭眼珠子湛黃的夜梟。
到近處,祁全把漢子放下,道“這位就是柳先生。”
柳致柔走近幾步,置身在他座駕雪舟內點亮的燭光範圍,掏出一枚銀色令牌,對戴皮帽漢子晃了晃,道“辛苦了,諜報拿來。”
漢子臉色黑紅,分明就是地道的北戎牧人,隻是殘了一臂,左袖管空蕩蕩的,那頭夜梟雙翅一斂,輕巧落在漢子的右肩頭。
漢子盯著令牌仔細瞧一眼,右手撫在左胸躬身行禮,道“是。”
直起身,從皮帽左側麵的夾層,取出一個小銅筒,遞向柳致柔。
常思過上前一步接了,用“視線”略一查看,沒發現銅筒有甚異常,再轉交給柳致柔。
柳致柔轉身鑽進雪舟,捏開銅筒一端的臘封,倒出一張卷著的薄紙,攤開在手中細看,半響後,走出雪舟,把重新臘封的銅筒轉交給漢子,笑道
“回去告訴你們頭兒,按我們原定計劃行事,事成之後,答應你們的好處,一分不少。與四荒城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寬心就是。”
漢子憨厚一笑,再次躬身“多謝柳先生。”
“去吧。”
柳致柔擺手,示意祁全把漢子原路送出去,那頭夜梟唰一下衝天飛進夜空。
待線人走遠,柳白衣繞著雪舟轉了一圈,神色有些壓抑不住的振奮,對圍攏過來的另外幾名修者和都尉道“白狼坡據紮的兩千騎卒,和各部族組成的六千牧人青壯,全部朝跑馬嶺去了,已經出發兩刻鐘,目前,整個白狼坡隻有兩萬餘老弱,和一千壯丁防守,還有兩位修者,可以說空虛得不堪一擊了。”
揚了揚手中密信,蠟燭餘光照在臉上,顯出一絲明顯不同的輕鬆。
幾人用看白癡的眼神,盯著不知興奮什麼鬼的柳白衣。
這家夥怕不是傻哦
一千北戎壯丁,騎上馬都是能征善戰的士卒。
他們這裡才多少人
不過一千五百多點,戰馬隻有三百匹,白狼坡的兩萬餘老弱,隨便挑兩三千能開弓提刀的老卒,綽綽有餘吧。
加上白狼坡有土牆防護,居高臨下防守。
說人家不堪一擊,也不知柳先生這大話如何說得出口
也不怕雪原寒風大閃了舌條。
柳致柔把眾人反應儘收眼底,咳嗽一聲,解釋道“白狼坡上有咱們的內應,到時南麵巡哨會發出信號,接應咱們從土牆門戶潛入白狼坡,先搶北戎人的三處馬棚,再則,奔襲白狼坡也不止咱們這一點人馬,諸位擔心甚麼柳某還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不成”
眾人恍然,能搶到戰馬,戰力頓時倍增,加上還有其他人馬在後麵增援,這一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難度確實不大了,遂拱手道“先生神機妙算,決勝千裡之外,我等佩服。”
柳致柔哈哈一笑。
他為了這次奔襲耗儘心力,反複推演,其中辛勞又且是外人知
把三位都尉招上前來,從袖子裡取出三張手繪白狼坡粗略地形圖,就著蠟燭光,分彆細細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