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冷漠地盯了一眼嚴陣以待的常思過,一步朝前跨出,看似不快,實則雪地上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殘影,常思過能夠通過天眼術捕捉到對方正揮拳朝他胸口砸來。
生死關頭,他哪還有擔心天眼秘術暴露的想法?
數丈距離,眨眼便到了近前,常思過心頭湧起巨大的無力感。
他能看到對方的攻擊,手中窄刀跟不上對方節奏,就像是嚇愣了失去反應。
準備用裂空一線斬來拚命,卻找不到劈下去的目標。
晶骨境修者難道厲害到他不能出手的地步?
他不信,內心抗拒,臉上猙獰抖動,額頭青筋蹦跳,眼眸在瞬間蒙上一層赤色,他眼前所見,是一片異乎尋常血夜景象。
既然手中刀找不到目標,那麼,他便出拳。
念頭剛起,練了不知幾十萬遍的伏虎勁仿佛本能覺醒,他擱在腰側的左拳,突破某種壓製影響,迎著對方的拳頭殘影,狠狠轟了上去。
能不能接住對方的攻擊,打不打得中對方的拳頭,他統統不管了。
在這一刻,他把所有的勁力全都調動起來,通過腰、肩、肘傳遞到手腕再到拳麵,隻為遞出這一往無前的拳頭,
身軀繃緊擰轉,像是一張拉開弦的強弓,拳頭便是射出的箭矢。
這一拳在伏虎勁中有一個粗淺名號,叫掏心拳。
中正平直,無所顧忌!
“嘭”,拳頭在空中毫無花俏撞中對方的拳。
常思過騰空倒飛出五六丈,噗通一聲仰麵摔在雪地,滑出丈餘才止住。
他右手舉著的窄刀差點把額頭磕碰削到,左手拳頭血肉模糊,骨節處露出來白骨,從手腕到手臂的皮膚爆開十數道口子。
皮開肉綻,鮮血蜿蜒。
隻一招,便一敗塗地。
幸虧他用藥物把雙臂淬煉過一遍,而黑袍人未竟全力,隻是隨手一擊,否則他這條手臂最輕也會骨裂,重則廢掉。
黑袍人稍稍意外地停頓一下,看都未看近在咫尺的雪舟一眼,一個跨步,在常思過掙紮爬起反抗之前,揪住他後頸的衣袍,指頭按在頸椎骨上,製得他動彈不得。
抓著常思過連同他手中的窄刀,在一眾修者驚詫直愣的注視下,往南方夜色中去了,隻幾步便消失不見,並不留下來逞凶。
原地留有一道人形滑出的雪印,和拋出的十數支散箭,以及數十滴在雪地中殷紅鮮血。
“……追啊!”
暴躁老哥萬秋石反應過來,給了自己臉上一巴掌壯膽,吼叫著拔腿往南追去,卻被他身邊的祁全一把拖住不放。
萬秋石回頭怒道:“老祁你好意思見死不救?你不去彆耽誤老子去。”
祁全苦笑:“憑咱們兩個,又如何能救?追都追不上。”
用眼神示意,其他修者都奔去了雪舟,孰輕孰重必須掂量,低聲道:“兄弟,咱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常兄弟落到晶骨境修者手中,隻能自求多福了。”
他沒敢說是十死無生,怕刺激到老萬犯強。
萬秋石摔開祁全的手,他知道祁全說得在理,轉了兩圈,還是氣哼哼往雪舟方向走。
正如祁全所言,他一個人在茫茫雪原往哪個方向追?
但是其他修者的表現讓他心寒,連樣子都不做一下真他麼要得。
雪舟艙門打開,柳致柔臉色凝重出門。
他仍舊穿著那套沾染灰塵拍不掉顯得很臟的白裘,掃視一遍附近的血腥狼藉,對幾個俯身救治傷卒的修者點點頭,又對打招呼的修者示意,這才笑道:“毋須擔心常思過,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其他人紛紛附和,還就擔心柳先生命令他們硬著頭皮去追尋呢。
當然了,真要是下如此亂命,他們也下有對策敷衍了事。
那晶骨境修者都已經走了,還追上去送死,有病啊。
他們很是懷疑,晶骨境修者是常思過招惹來的仇家,否則怎麼隻抓了常思過,對雪舟內身份更高的柳先生秋毫無犯?
萬秋石扭過頭去,不再看裝模作樣的柳致柔,省得看了生悶氣又發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