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張狂用下頜微微示意,放下手頭批閱的卷宗,用右手二指按了按額頭,道“正要找你聊聊,陸賢從即日起,正式調離誅妖二戰隊,你可以重新考察兩個隊員名額。”
常思過端坐得筆直,道“是,屬下明白。”
他除了孫怒堂,與城內其他靈府境修士不熟,到時挑選隊員任務交給麥大力,他負責最後審核便成。
張狂沉默片刻,看向恭謹又不失軍卒強悍做派的手下,道“有時間,你去看看孫怒堂,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城內酒肆,頹廢得很。”
常思過微微一愣,昨天在地嶼峰的開明殿交換會上,見過孫怒堂,精神狀態不錯的模樣,沒想到那條豪爽漢子還沒從失去兄弟痛楚中走出,點點頭“我等下去找他。”
那一戰折損的三名兄弟,還用法術保存在他空間內,單獨存放。
見張狂又拿起卷宗,便起身告退。
從誅妖殿出來,揮手發出傳訊,很快收到孫怒堂的回信。
常思過飛到城西一條偏僻街道,找到“東流”酒館,走進鬨哄哄酒氣熏人的房子,一眼便看到孫怒堂在對角臨窗位置獨坐喝酒。
一張四方桌子上擺了四副碗筷,另外三個方向的空碗中倒著半碗微黃酒水,酒館好些桌子,或多或少是如此擺放,其餘的酒客們照樣喝酒吃肉,他們見慣不怪了。
戰場上的生生死死,皆付喝酒笑談中。
“來了,坐。”
孫怒堂把右手邊的酒碗端去左手邊,與另外一隻酒碗並列,伸手示意常思過就坐,又衝遠處的獨臂夥計招手吆喝“來一雙碗筷,來一壇東流佳釀,來一盤鹵醬肉。”
桌下已經滾落了兩個空酒壇。
常思過坐下,沒話找話,“這地方喝酒氣氛不錯,”
孫怒堂胸襟滿是酒水,袖子卷到手肘,頭發散亂,顯得很是不羈,笑道“這裡的酒水最烈,你嘗過味,就會喜歡上這兒。”
常思過嘿嘿一笑“那我得嘗嘗,孫兄你彆欺我沒見識,我可喝過最烈的酒。”
獨臂夥計用法術托著酒碗筷子酒壇鹵肉盤,哐啷幾聲擺放到桌上,斜乜一眼口出狂言的客人,酒館內氣氛為之一頓。
孫怒堂哈哈一笑,拍開酒封,給空碗倒滿淡黃酒漿,道“一腔熱血,不付東流。兄弟,喝酒”
常思過端起酒碗,與孫怒堂舉起的酒碗一碰,在夥計的注視下一飲而儘。
半響後,哈出一口酒氣,點頭道“確實是常某喝過的最烈佳釀,好酒”
夥計以及眾多停下觀望的客人,臉上露出開心笑容。
酒館重新恢複熱鬨,劃拳、喧嘩聲四起。
他們來此地,喝的是心情,喝的是一腔熱血不付東流的豪情。
即使酒淡如水,也是如火烈酒。
聽孫怒堂絮絮叨叨以前和兄弟們出任務的往事,不覺一壇酒水見底。
孫怒堂臉上有了幾分酒意,用筷子敲碗,沙啞低沉唱道“我今抽刀勒劍石,告爾萬世為戰休。又聞招魂有美酒,為我澆酒祝東流殤為魂兮,可以歸還故鄉些;沙場地無人兮,爾獨不可以久留。”
滄桑傷感之情,有如殘陽下一抹背影踽踽而行。
孫怒堂敲著酒碗,反複低聲吟唱。
常思過默然半響,把酒壇剩餘的酒水勻在兩個空碗,舉碗道“孫兄,回戰隊吧,咱們一道喝最烈的酒,殺最狠的妖給兄弟們報仇雪恨。”
張狂的意思很明顯,希望誅妖二戰隊接納孫怒堂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