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裡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帶羞含怯的小情侶。
也有坐在長椅上看報紙的年輕人,還有坐在樹下下棋吵架的老頭子。
公園不大,卻是樹林層層疊嶂,一眼看過去並沒有熟悉的身影。
隨著金豆子一點點遊移,最後堅定地綻放光芒,楚喬星才在林中小河邊鎖定了目標。
“蘇酥姐,我知道你聽說了那位楚姑娘的事,以為哥哥不要你了才跳河的,我也知道事情傳出來對你的聲譽造成了很大影響,可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蘇酥姐為什麼不再等等?”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楚喬星剛聽到就想作嘔,可是她現在隻是一具魂體,吐不出來。
扒開樹葉,果然是那個討人厭的秦玉蓮在表演。
霍父霍母也在一個裹著毛巾渾身濕噠噠的女人身邊噓寒問暖。
“蘇酥,都怪阿姨不好,不該那麼早就把你跟北錚的事定下,還讓人傳了出去,本來阿姨也覺得你跟北錚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誰能想到,楚老會把喬星送過來,其實這事隻是楚老提了一嘴,那孩子跟北錚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也沒發生,家裡人也沒有同意,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君湘沫滿臉心疼和愧疚地擦去女人臉上的水珠,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蘇酥,你平時是個很懂事,很識大體的姑娘,為什麼今日做事反倒有些偏激了?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因為彆的事情煩惱?
如果是因為北錚,其實也不必太在意,喬星有嗜睡症,即便楚老提起,北錚大概率也不會跟她在一起,畢竟隨軍也不是輕易的事……”
霍長東扶著眼鏡,神色複雜地看著之前內人定好的準兒媳。
女人秀麗的五官平靜且淡漠,黝黑的麵容淌著一絲頹然。
目光在霍長東和君湘沫麵上劃光,嘴唇動了動,聲音被一道霸道利索的聲音打住。
“行了行了,這怎麼還怪起我們蘇酥來了,既然北錚跟人家沒什麼,怎麼還特地傳到蘇酥的耳朵裡來了。
我們家蘇酥雖然下鄉了幾年,人變黑了些,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前腳說好的結親,後腳又來了一個楚姑娘,這不是拿我們蘇酥開涮是什麼?
我是蘇酥大姨,在我心裡,蘇酥就跟我親女兒一樣,彆以為她沒人撐腰,隻顧著拿捏人!”
說話的是大院有名的鐵嘴任秋月,年輕時乾過革命,上戰場殺過鬼子,還曾擔任過紅娘子軍的領袖,是個退休下來實實在在的女首長。
丈夫也是退下來的司令,他們家的地位在大院與霍家不相上下,兩家也隻有一個過道的距離。
任秋月年輕時是苦過來的,娘家人也都是泥腿子,她從沒有看不起自家人的意思,可自家人偏偏不爭氣,借著她女首長的名頭在外生事不說,還常常過來打秋風。
更甚的事,娘家哥哥和妹妹家裡孩子的工作也非得讓她安排上,若是家裡人是個有心的,任秋月當然會想著拉上一把。
可那些家人卻隻想趴在她身上吸血,久而久之,任秋月早就斷了跟娘家人的聯係。
唯有妹妹生的這個外甥女她放心不下。
蘇酥家裡是極度的重男輕女,從小到大活兒都是她一個人乾,就連政策剛出要求家裡必須有一個孩子下鄉的那一年,也是被家裡人逼著去了。
這孩子跟她年輕時一樣從小到大沒人管,任秋月對這個外甥女多了幾分憐惜,生生把蘇酥從那個吃人的家裡拉出來記在自己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