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遝現金,一本存折,還有厚厚一疊各類票券。
這些東西被顧硯深重重放在桌上,像一個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晚意站在原地,看著桌上那堆在七十年代足以讓任何一個家庭瘋狂的“財富”,再看看眼前這個男人。
他垂著眼,下頜線繃得死緊,一副“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一切”的冷硬姿態。
林晚意忽然就笑了。
她走上前,伸出纖細的手指,卻沒有去碰那些錢和票,而是將它們連同存折一起,輕輕地、卻又堅定地推了回去。
“顧團長,”她仰起臉,水潤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顧硯深眉頭擰了一下,沒說話。
“是昨晚的過夜費?還是買我閉嘴的封口費?”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吐出的字眼卻像一根根細小的針,紮在兩人之間緊繃的空氣裡,“總不能是……聘禮吧?可我怎麼記得,我們下午就已經領完證了。”
顧硯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放在身側的手掌握了又鬆。
“是夫妻共同財產。”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語氣生硬得像是軍令。
“哦?共同財產啊。”林晚意拖長了尾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她繞過桌子,走到他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屬於她身上的、淡淡的馨香混雜著昨夜的餘韻,蠻不講理地鑽入他的鼻腔。
“既然是共同財產,那就不應該由你單方麵‘上交’給我,而是應該放在家裡,由這個家的女主人統一支配,對嗎?”
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我的……丈夫?”
最後兩個字,被她咬得又軟又媚。
顧硯深整個人都僵住了,從耳根到脖頸,肉眼可見地迅速染上一層薄紅。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想拉開距離,後背卻撞到了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林晚意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直起身子,拍了拍手。
“好了,既然財產問題解決了,那我們來處理新婚第一件家事吧。”她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著,目光卻慢悠悠地飄向了那間唯一的臥室。
“今晚,我們怎麼睡?”
顧硯深如蒙大赦,立刻轉身,指向旁邊那扇緊閉的小門:“我睡那間。”
林晚意走過去,推開門。
裡麵是一個狹小的儲藏室,堆著些雜物,靠牆搭著一塊光禿禿的木板床,積了一層薄灰。
她隻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還順手關上了門。
“不行。”她搖搖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顧硯深看著她,眼神帶著詢問。
“你是保家衛國的戰鬥英雄,軍區最年輕的團長,”林晚意一字一句,說得有理有據,“我怎麼能讓你睡這種地方?傳出去,彆人是罵我林晚意不知好歹,虐待英雄丈夫?還是說你顧大首長治家無方,被一個資本家小姐欺負得連床都沒得睡?”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我們今天剛領證,新婚第一晚就分房睡,你讓鄰裡怎麼看?讓軍區大院那些領導和嫂子們怎麼想?”
顧硯深被她這一連串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邏輯和口才,在這個女人麵前,完全派不上用場。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踩在了他的軟肋上——他的身份,他的責任,還有“規矩”。
“那……”他艱難地開口。
“我們一起睡臥室。”林晚意直接替他做出了決定,語氣不容置喙。
夜,深了。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