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深的身體僵住,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鑽進鼻腔,讓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他幾乎是奪路而逃,從林晚意手裡搶過鑰匙,大步流星地走向櫃台。
“換一間。”
他把鑰匙重重拍在櫃台上,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那個李長福早就被林晚意那番話嚇得魂飛魄散,此刻哪裡還敢有半個“不”字。他連滾帶爬地翻出另一串鑰匙,雙手奉上:“團長,嫂子,這是我們兵站最好的一間房,朝南,也乾淨!”
顧硯深拿了鑰匙,看都沒再看他一眼,拽上林晚意的手腕就往樓上走。
他的手掌又乾又熱,力道很大,捏得林晚意感覺骨頭都要碎了。
直到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他才鬆開手。
這間房確實比之前那間好了不止一個檔次,乾淨整潔,床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顧硯深卻沒看這些,他背對著林晚意,挺拔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緊繃。
“以後有事,我來解決。”他悶悶地開口,聲音沙啞,“不用你……出頭。”
林晚意走到他身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石頭般堅硬的背肌。
“可我是你媳婦,”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笑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彆人欺負你吧?”
顧硯深的背脊繃得更緊了。
他又“嗯”了一聲,再也說不出彆的話來,快步走進了衛生間,水聲嘩嘩作響。
林晚意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笑得眉眼彎彎。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還要純情。
又經過了兩天一夜的顛簸,綠皮卡車終於駛入了一片蒼茫荒涼的戈壁。
風沙卷著枯草,拍打在車窗上,發出“劈啪”的聲響。遠處的天際線,是連綿起伏的土黃色山巒,看不到一絲綠色。
“到了。”
顧硯深的聲音將林晚意從顛簸的睡意中喚醒。
卡車停在一排低矮的平房前,這裡就是顧硯深所在的邊防團家屬院。
顧硯深率先跳下車,然後轉身,很自然地對林晚意伸出手。林晚意把手搭在他寬厚的手掌上,被他輕鬆地抱了下來。
他拎起兩個沉重的行李包,大步走向其中一間看起來最偏僻、最破舊的平房。
“就這兒。”他用鑰匙打開了那扇斑駁的木門。
一股塵封的黴味撲麵而來。屋裡家徒四壁,除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張缺了角的桌子,再無他物。牆壁是光禿禿的泥坯,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顧硯深把行李放下,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轉頭看向林晚意,見她隻是安靜地打量著四周,沒有哭,也沒有抱怨,那張明豔的小臉上甚至看不出任何嫌棄。
他喉結動了動,轉身就走,丟下一句:“你等我。”
林晚意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走遠了。
她剛準備挽起袖子收拾,院子口就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幾個穿著樸素的女人正朝著這邊走來,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體格壯碩,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透著精明。
她們是來“看熱鬨”的。
“哎喲,這就是顧團長新娶的城裡媳婦吧?”為首的王嫂扯著嗓門開了口,視線在林晚意身上毫不客氣地掃來掃去,“長得可真是俊,這皮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就是不知道……這身子骨,禁不禁得住咱們這兒的風沙啊?”
她旁邊一個瘦高的女人跟著搭腔:“可不是嘛,咱們這兒可不比城裡,我們剛來的時候,天天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