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屋裡唯一的那張木板床,在昏黃的煤油燈下顯得格外窄小,一翻身就能掉下去。
顧硯深從外麵打了一盆水進來,洗漱完,高大的身軀就那麼杵在原地,動作都透著一股不自然。
林晚意鋪好了床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衝他揚了揚下巴。
“愣著乾嘛?睡覺啊。”
顧硯深高大的身軀一繃,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他看著那窄小的床板,又看看床上隻占了小小一角的林晚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你睡,我打地鋪。”他說著,就要去牆角拿那堆舊稻草。
“站住!”林晚意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意味。
她坐起身,赤著一雙白嫩的小腳丫跳下床,幾步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
“顧硯深,你是我合法丈夫,我是你合法妻子,你讓我睡床你睡稻草,傳出去彆人怎麼看我?說我苛待戰鬥英雄?”
顧硯深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林晚意看他這副純情的樣子,惡作劇的心思又起來了。她伸出一根纖白的手指,在他和自己之間那窄小的床鋪中間,慢悠悠地劃了一道。
“喏,三八線。”她一本正經地說,“你睡那邊,我睡這邊,誰都不許過界。你要是敢半夜偷偷摸過來……”
她故意頓了頓,湊近他,壓低了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我就……叫非禮啦。”
男人的身體瞬間僵成了石頭,從脖子到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床邊,然後極其僵硬地、筆直地躺在了屬於他的那一半,連軍裝外套都沒脫,雙手規矩地放在身體兩側,活像一根準備入殮的木頭。
林晚意偷笑一聲,吹熄了煤油燈。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聽到身邊男人那粗重又壓抑的呼吸聲。
這男人,真好玩。
直到後半夜,身邊男人的呼吸終於變得綿長均勻,林晚意才悄悄睜開了眼睛。
她心念一動,整個人瞬間從破舊的泥坯房,進入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奇異世界。
半個籃球場大的空間裡,黑土地肥沃得仿佛能攥出油來。正中央那口靈泉,“咕嘟咕嘟”地冒著白霧,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時不我待。
林晚意從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布包裡,小心翼翼地倒出幾樣東西——幾顆乾癟的青菜種子,兩顆黃瓜籽,還有用紅布層層包裹的一顆更小的,人參種子。
這是她從老家帶來的全部家當,是希望,也是她在這個陌生地方安身立命的底氣。
她學著記憶中鄉下人的樣子,在黑土地上刨了幾個淺坑,將種子一一埋下。
然後,她走到靈泉邊,用一個搪瓷缸子舀起一捧泉水。水清澈見底,帶著一股奇特的生命氣息。
她將靈泉水小心翼翼地澆灌在埋下種子的土地上。
奇跡,發生了。
被泉水浸潤的黑土,仿佛活了過來。
那幾顆青菜種子幾乎是瞬間就拱破了土層,抽出兩片嫩綠的芽,接著,那嫩芽以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速度瘋狂生長、舒展,不過眨眼的功夫,就長成了一棵棵水靈靈、綠油油的大青菜,葉片肥厚,綠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旁邊的黃瓜籽也不甘示弱,藤蔓像有了生命般飛速攀爬,很快就開出黃色的小花,然後花謝結果,一根根頂花帶刺的青翠黃瓜就那麼掛在了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