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深的手掌覆在林晚意的小腹上,那隻曾無數次扣動扳機、砸穿牆壁的手,此刻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他的呼吸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那片神聖的領域。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
“哥!你準備在那兒當望妻石到什麼時候?”
顧嵐咋咋呼呼的聲音打破了滿室的溫情,她端著一杯溫水過來,對顧硯深翻了個白眼。
“晚晚口渴了,你讓開點!”
顧硯深觸電般收回手,身體筆直地站起來,退到一旁,動作拘謹得像個第一次見長官的新兵。
林晚意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
她剛伸出手想去接水杯。
“彆動!”
顧硯深一個箭步上前,從顧嵐手裡奪過水杯。
他先是把杯子湊到自己唇邊試了試溫度,覺得正好。
又怕自己感覺不準,把杯子遞給顧嵐。
“你試試。”
顧嵐莫名其妙地抿了一口:“不燙啊。”
顧硯深這才放心,將水杯遞到林晚意嘴邊,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喝水,仿佛在執行什麼絕密任務。
顧嵐在一旁看得直搖頭。
“完了,我哥徹底傻了。”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家屬院都見識到了什麼叫“一級戒備”。
顧硯深寸步不離。
林晚意想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外麵風大。”
林晚意想自己去倒杯水。
“我去。”
林晚意想翻一本放在高處的書。
顧硯深直接把她打橫抱起,穩穩地放在椅子上,自己爬上去取了下來。
顧嵐看著自家那個曾經生人勿近的大哥,如今像個小心翼翼的巨型犬,每天跟在林晚意身後,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恨”。
“晚晚,你這哪是嫁了個活閻王,你這是給自己找了個二十四孝保鏢啊!”
這天下午,院外傳來郵差熟悉的喊聲。
“顧團長!有京市來的信!”
顧嵐一聽,從椅子上“噌”地一下彈了起來,比誰都激動。
“來了來了!我媽的嘉獎令到了!”
她一邊往外衝,一邊回頭對林晚意喊。
“晚晚你等著!我媽肯定把你誇上天!她最盼著抱孫子了,你這一下來倆,她得高興得三天睡不著覺!”
顧硯深也站起了身,常年緊繃的嘴角,難得地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他快步走到門口,從郵差手裡接過那封熟悉的家信。
信封很厚,帶著母親慣用的墨水香。
“快拆開看看!我媽肯定說要給你寄好東西了!”顧嵐湊過來,比顧硯深還急。
顧硯深拆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紙。
他臉上的那點柔和,在目光觸及信紙的第一秒,開始凝固。
一秒。
兩秒。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那道剛剛放鬆的下頜線,重新繃成一道冷硬的利刃。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降到了冰點。
他猛地將信紙合上,想塞回信封。
“哥?怎麼了?媽說什麼了?”
顧嵐察覺到不對勁,一把從他手裡將信搶了過來。
“我看看,我媽是不是激動得字都寫錯了……”
她一邊說,一邊把信紙展開,清了清嗓子,用一種獻寶的語氣,大聲念了出來。
“硯深,雙胎之事我已知曉。此事凶險,非同小可。你媳婦……”
顧嵐的聲音頓了頓,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但還是繼續念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