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可不是嘛,人跟人,命不同。”
趙雪柔湊得更近了些,聲音壓得像耳語。
“聽說林晚意同誌最近身體不好,總不出門?”
李嫂撇撇嘴,聲音裡全是酸味。
“身體不好?我看是金貴!咱們家屬院輪流打掃公共區域,就她一次沒出來過。活都我們乾,她在家躺著享福。”
趙雪柔立刻露出擔憂的表情。
“哎,話不能這麼說。嫂子畢竟懷著雙胞胎,是咱們軍區的功臣,顧團長寶貝著呢,我們多擔待點也是應該的。”
她歎了口氣,話鋒悄然一轉。
“我就是擔心她,從小在城裡長大,吃不吃得慣咱們這兒的粗茶淡飯。你看她吐得那麼厲害,顧團長肯定也心疼壞了。”
這話像是點燃了李嫂的火藥桶。
“粗茶淡飯?她吃的可不‘粗’!天知道顧團長從哪兒給她弄的好東西!昨天顧團長從食堂打包,又是肉包子又是炒雞蛋,一點肥的都不要,全挑出去了!”
趙雪柔的動作停住。
“還有這種事?”
“那可不!今兒一早,我看見警衛員小張,又提著一網兜雞蛋進了顧團長家!那可是雞蛋!咱們一個月才幾張票?”
趙雪柔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李嫂聽。
“顧團長真是愛護家屬。不過……這些東西,咱們軍區供應站可沒有吧?”
李嫂冷哼一聲。
“誰知道呢!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洗這一大盆衣服,手都要凍掉了。”
李嫂端著盆,搖搖晃晃地走了,嘴裡還小聲嘀咕著“同人不同命”。
趙雪柔站在原地,沒動。
那句“供應站可沒有”在寒風裡盤旋。
……
顧家。
門被推開。
顧硯深提著飯盒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
林晚意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
“肉包子!還有炒雞蛋!”
他把飯盒放在桌上,一一打開。
兩個白胖的肉包子。
一盒滿滿當當的炒雞蛋,上麵還蓋著幾片精瘦的紅燒肉。
林晚意拿起一個肉包子就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稱讚,幸福得眯起了眼。
顧硯深把另一個飯盒推到她麵前。
“還有米飯。”
“你快吃啊,你不餓嗎?”
“我在食堂吃過了。”
林晚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埋頭苦吃。
很快,一個肉包子下肚,她又把筷子伸向了那盒炒雞蛋。
她吃得香,顧硯深就坐在對麵看著她吃,仿佛這是天底下最美的風景。
“慢點,沒人跟你搶。”
林晚意又扒拉了一口飯,腮幫子鼓鼓的。
“今天胃口好。”
“嗯,看出來了。”
“這個肉,你是不是特意挑過了?一點肥的都沒有。”
她夾起一塊瘦肉。
“肥的膩,你聞不了。”
林晚意把那塊肉塞進嘴裡,嚼了嚼,又夾起一塊金黃的炒蛋,遞到他嘴邊。
“你也吃一口。”
顧硯深看著她。
“我不……”
“張嘴。”
她的語氣不容拒絕。
他張開了嘴。
林晚意把炒蛋喂了進去。
“好吃嗎?”
“……”
他沒有回答,喉結卻動了一下。
“顧硯深,草莓的事情。”
林晚意吃飽了,擦了擦嘴,忽然開口。
“是我娘家以前留下的一些特殊種子,我前些天收拾東西翻出來的,就用花盆試著種,沒想到真種出來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得格外認真。
“就那麼幾顆,吃完就真的沒了。”
他看著她,沒說話。
“你信嗎?”
“信。”
他隻說了一個字,聲音很沉。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第二天。
清晨。
林晚意在廚房裡忙活。
她把空間裡新摘的草莓搗碎,加上一點糖,放在鍋裡慢慢熬煮。
一股濃鬱又獨特的酸甜香味,很快就從窗戶飄了出去,霸道地鑽進每個人的鼻子裡。
顧硯深正在院子裡劈柴,動作都慢了半拍。
一個小小的身影扒在了他家廚房的窗戶上,使勁嗅著。
“媽媽!媽媽!”
小孩的聲音帶著哭腔,響徹了半個院子。
“好香啊!我聞到了!”
一個年輕軍嫂匆匆跑了過來,臉上滿是尷尬。
“小寶!你乾什麼呢!快下來!不許扒人家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