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看著信封上那熟悉的,娟秀中帶著刻薄的字跡,指尖微微發冷。
她拆開信封。
信紙上,開頭是洋洋灑灑的恭賀之詞。
“晚意吾女,聽聞你懷上雙胎,實乃林家天大的喜事,我與你父親在京市亦為你高興。”
林晚意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什麼表情。
信紙翻過一頁,字裡行間的味道就變了。
“隻是你自小體弱,如今又添雙胎之喜,這潑天的福氣,也不知你這單薄的身子骨是否能承受得住。”
“女子嫁人,當以夫為天,安分守己才是本分。”
“尤其你與顧團長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想必你心中有數。”
“有些事,若是在京市,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若是傳到紀律嚴明的軍區,傳到你那位公公的耳朵裡,怕是對顧團長的聲譽前途,大大不利。”
“你好自為之。”
信到這裡,戛然而止。
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蜜糖的針,紮進人心裡。
林晚意將信紙慢慢折好,放回信封。
她沒有慌亂,反而想通了什麼。
就在半個月前,她悄悄動用了父親過去留下的一點人脈,托一位信得過的舊友,去查當初在國營飯店門口,遞給她那杯水的“姐妹”。
看來,是查到什麼了。
對方怕了。
這封信,不是耀武揚威,而是色厲內荏的警告。
林晚意走到廚房,劃著一根火柴。
橘色的火焰亮起,她將信封湊了過去。
紙張從角落開始卷曲,變黑,然後被火焰吞噬。
她靜靜地看著,直到最後一點紙屑化為灰燼,才將那捧灰黑色的粉末倒進水池,打開水龍頭,衝得一乾二淨。
就在這時,診療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顧硯深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再看林晚意,她站在水池邊,背對著他,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怎麼了?”
顧硯深幾步走過去,從她身後站定。
林晚意轉過身,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沒事,就是有點悶,起來走走。”
顧硯深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你的臉色不好。”
他伸手,想探她額頭的溫度。
林晚意沒躲,隻是抬頭看著他。
“顧硯深,我問你一件事。”
“嗯。”
“如果……如果有人拿我們當初在國營飯店的事做文章,你會怎麼辦?”
顧硯深給他掖被子的動作一頓。
他抬起頭,目光如電。
“誰跟你說了什麼?”
“今天收到一封信,匿名的。”林晚意說得很平靜,“信上說,知道我們是怎麼結合的,如果我不聽話,就要把這件事捅出去。”
她沒有提繼母,也沒有提自己在調查。
這是她的家事,她不想把他拖進林家那攤渾水裡。
顧硯深沒有說話。
診療室裡安靜得可怕。
他想起了那天。
推開儲物間的門,懷裡女孩滾燙的身體,迷離的眼神,還有那一聲聲無意識的“熱”。
他當時隻以為是普通的算計,卻忽略了那不正常的體溫。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針對她的陰謀!
一股夾雜著後怕的怒火,從他胸膛裡轟然炸開。
不是對她。
是對自己!
是他這個做丈夫的,竟然遲鈍至此,讓她受了這樣的屈辱,如今還被人拿著把柄威脅!
“啪!”
他一拳砸在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