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自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有底氣托底。
童司韶一聽裴意然不打算讓裴氏托底了,一下子急紅了眼,呼地一聲站了起來,聲音發顫,口不擇言,“你今天之前乾嘛不提,等我都跟人簽約了才提出來?你是怕我乾得太出色,覺得沒麵子是不是?童麗穎沒乾成的事,南希沒乾成的事,讓我乾成了,你心裡不舒服是不是?”
提到這兩個與他息息相關的女人,裴意然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他咬緊後槽牙冷聲說道,“童司韶,你真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歸說,見她有難,他何曾見死不救過?
一句話都受不住,像急紅眼的兔子,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童司韶脫口而出後,立刻也清醒過來。
在裴意然麵前,她確實有些恃寵而驕了。
她臉熱了,這下是被自己臊到了。
矯情,不識好歹,也不嫌丟人。
她有心低頭,奈何在他麵前驕縱慣了,一時竟騎虎難下。
她又害怕再跟裴意然待在一個空間裡,指不定自己發神經又說出什麼過分的話,於是,語焉不詳支吾一聲,轉身向更衣室快步走去。
裴意然聽著她木屐發出的咯吱咯吱響聲,磨了磨牙,她脾氣見長,這是又鬨上了?
不慣著她。
更衣室那邊傳來重重的關門聲,更讓他氣血上頭,他連腳也忘了穿,赤足走到更衣室門口,舉起手臂,就要拍門。
就在這一刻,木門卻自動打開了,童司韶一臉驚慌撞進他的懷裡。
裴意然下意識伸手接住,穩了穩身子,低頭看她。
童司韶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把腦袋拚命往他懷裡鑽去。
這是一個受了驚嚇的人的第一反應。
裴意然瞬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隻想安慰她,“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跟……”
“噓。”童司韶見他出聲,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噓……”
“……”
裴意然側耳傾聽,果然聽到更衣室牆壁後麵傳來一陣騷動聲。
為了讓顧客有更好的體驗,更衣室是原木質結構,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一陣劇烈的嘈雜聲裡,有人在大聲念經,有人大聲咒罵,時不時還傳來撞牆的聲音。
木板被撞得咚咚直響。
裴意然皺眉,正打算把吳世勉叫來。
那邊又傳來一陣大聲咒罵的聲音,中間還雜夾著童司韶的名字,以及他的名字。
裴意然具有過目不忘的天賦,他的腦子簡直就像天然地圖。
他在腦子裡梳理了下包間散布圖,忽然意識到什麼,低眉看向童司韶。
童司韶身子緊緊依偎在他懷裡,卻伸著腦袋,豎著耳朵,屏息斂氣,緊張地聆聽隔壁的動靜。
念經聲,咒罵聲,打鬥聲,以及麵無人色的童司韶,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裴意然心頭油然升起莫名的恐懼。
仿佛噩夢再度來臨,他將痛失所愛。
在那個夢境裡,他與一個人執手行進的時候,突然那個人消失不見了,掉進深淵或被抓到了黑洞裡,隻剩下他一個人在徒勞地痛苦地尋找著。
他持續聽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不斷在加深他的恐懼。
他是在做夢嗎?他吻了童司韶,童司韶也回吻了他,他們之間濃情蜜意的擁抱是他的幻想嗎?
不是,不是的。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保住什麼,才能讓他不那麼墜下去。
裴意然低下腦袋,重新吻上童司韶的瓣唇,嘴裡還喃喃道,“彆怕,司韶,有我,我們不是做夢,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童司韶怔怔地抬眸看他,唇瓣傳來的溫暖,慢慢滲進她的心脾,她的心安靜下來。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
她的回應無異於默許裴意然的動作,讓他心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