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洗過澡的程芙扭頭看見晨光淺淺,這種時候再說燒水沐浴也太刻意了些,難免得罪他。她隻好溫順地由他將自己放在炕沿,心裡琢磨著等下如何開口去趟淨房,以便吞服避火丸。
她垂眸,看男子的手指一下一下挑開厚重的狐裘。
熱氣騰騰的暖閣,通常隻需穿一件小襖,當狐裘離身,程芙感覺呼吸都輕暢了不少。
緊接著他又去解她的鬥篷,依然耐心,先挑開衣結,展臂將狐裘和鬥篷從她身下抽走,再輕輕一推,她就仰倒在了炕上,動也不動,似一朵靡豔的落花,不斷拉扯著年輕男人繃緊的心弦,岌岌可危。
崔令瞻呼吸漸屏,滾燙的血液於隱秘中暗暗彙向了一處,沸騰著叫囂著,催促他直奔正題,尋一條出路,抽出這積淤多日的壓抑,平息魂牽夢縈的妄念。
反正她同意了,他在怕什麼?
即便中途反悔,她也不敢反抗的。
崔令瞻俯身壓下去。
程芙扭過頭,避開朝自己嘴巴襲來的黑影,崔令瞻撲了個空,訕訕的唇隻能落在她頸側。
她眼睫輕眨,脖頸傳來潮濕灼熱的觸感,那個微小的躲閃到底是影響了他的興致,他突然停了下來,未再繼續。
程芙頓一頓,慢吞吞回眸瞥向他。
他怔怔問:“我可以繼續嗎?”
程芙:“嗯。”
“不論金針還是藥材,你缺的我都送你。”他望著她的眼睛,癡癡問,“還有銀錢,你要多少?”
“十五兩。”
崔令瞻:“……”
程芙:“多了嗎?”
崔令瞻:“……”
燃燒的叫囂的渴念再一次被冰雪覆滅。
沉默了良久,崔令瞻平靜下來,拉過附近的圈椅坐下,抬手將掌心覆在額頭。
程芙覺得一直這樣躺著很尷尬,便以肘撐起上半身,也坐了起來。
她又得罪了毅王。
當她從那間暖閣走了出來,人們的目光變得不同了,如常的客氣裡多了些敬畏,小心翼翼的,待她格外周到,也不需要她再做任何事。
薛姑姑將早前收拾好的一間抱廈安排給了她,就在毅王暖閣的隔壁,中間打通了一道門,想來是為通房準備的,隻要毅王想,他可以隨時推開門,走進她的房間,而她,倘若毅王允許的話也可以進暖閣。
月地雲齋的婢女去後罩房幫她取回私有物品,親手擺放在她的新抱廈。
抱廈精致到椅搭都是織金妝花緞子,還有刻絲的引枕和月影紗帳幔,那張紅木的小四仙桌時刻擺著三盤精致的糕點果子,不管她吃不吃,都會有人過來及時更換,種類繁多,味道新鮮。
她們不再叫她阿芙,改口稱芙小姐。
程芙理解為這是與王爺有了首尾,但沒有名分的意思。
毅王默認與她睡過了,自然不會有人懷疑。程芙也未曾解釋,因為那是早晚的事,不過最近不太可能,毅王似乎生氣了,去了軍營,一連三日未歸。
他用低沉的冷臉和行動告訴她,不可以躲他的親吻。
他不僅要與她行雲雨圖裡的事,還要品嘗她的嘴唇。
程芙皺了皺眉。
她是有些潔癖的,下麵的事洗洗就算了,上麵的話她得吃飯。
不過也沒有糾結太久,因毅王的唇泛著健康紅潤的光澤,牙齒潔白整齊,通身更無不妥的異味,反而說不出的乾淨清新,淡淡的香,比她還香。
種種來看,其實也不是不能忍。
主要是不親密相處的話就永遠也拿不到他的信任。
她需要他的信任。
冬月十八,毅王依然未回府,禮物卻如常送進了程芙房中,一套做工精良的金針和大包小包的珍貴藥材。
兩三年沒碰過金針了,略微手生,所幸基礎還在,她把針捏在指間,發了會呆。
小丫頭在門外篤篤叩了叩門,輕聲道:“小姐,薛姑姑請您出去見客。”
“哪裡的客人?”
“奴婢不清楚,隻知是香山的匠人。”
自古能工巧匠出香山。很快程芙就知道了來人的目的:為她量身定製一套金針。
測量手指、手掌乃至手臂的尺寸以及發力的習慣皆為打造前不可或缺的步驟,這套針也將成為最適合程芙的孤版。
匠人畢恭畢敬道:“小人師從鐘離泉,曾為太醫署的禦醫打造梅花飛針,擔保為姑娘所造不輸於此。”
毅王送的那套隻不過是先讓她玩玩的,這裡才是重頭戲,工期略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