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潮水般褪去的,是狂暴的能量衝擊。
如同礁石般屹立的,是三道身影。
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中,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
祠堂已不成祠堂。
斷壁殘垣,滿地狼藉,唯有那高懸於正上方的“秦氏先祖”牌匾,在一陣搖晃後,“哢嚓”一聲,斷為兩截,摔落在塵埃裡。
仿佛一個預兆。
也仿佛一個巴掌,狠狠地抽在秦家所有人的臉上!
秦鴻誌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此刻已經不是難看,而是猙獰。
一雙渾濁的老眼,死死地鎖定在秦楓身上,那其中翻湧的,是驚駭、是後怕,但更多的,是再也無法遏製的,沸騰如岩漿的殺心!
殺!
必須殺了他!
這個小畜生,已經不是威脅了!
他是一頭掙脫了鎖鏈,亮出了獠牙的洪荒凶獸!
再給他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被撕碎的,就將是整個秦家,將是他秦鴻誌的一切!
“小……雜……種!”
三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腥的鐵鏽味。
神藏五重的恐怖氣息,再無半分保留,如同蘇醒的火山,轟然爆發!
“轟!”
以他為中心,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浪猛然炸開,將地上的碎石塵埃儘數碾為齏粉!
那股威壓,不再是之前那般針對性的鎖定,而是化作了一片沉重如山嶽的領域,要將這片空間內的一切,都徹底碾碎、抹殺!
他真的動了殺心!
不計後果的殺心!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尋常開脈境修士肝膽俱裂,跪地求饒的威壓,秦楓卻隻是靜靜地站著。
他的身形,如同一杆刺破蒼穹的孤傲長槍,紋絲不動。
他甚至沒有去看一眼那被秦鴻誌護在身後,如死狗般癱軟的秦天。
他那雙燃燒著血焰與混沌氣流的眸子,平靜地、冷漠地,迎上了秦鴻誌那雙殺意沸騰的眼睛。
沒有畏懼。
沒有退縮。
隻有一絲……淡淡的,仿佛在看一個死人的憐憫。
這抹眼神,徹底點燃了秦鴻誌的理智!
“老夫今日,必將你挫骨揚灰!!!”
一聲怒吼,秦鴻誌枯瘦的手掌猛然抬起,磅礴的戰氣開始彙聚,空氣都在劇烈扭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大哥!且慢!”
一聲略顯急切,卻依舊保持著沉穩的呼喊響起。
秦北望!
他如同鬼魅般,一步從秦鴻誌的身側跨出,擋在了他與秦楓之間。
他伸出一隻手,看似隨意地按在了秦鴻誌那即將揮出的手臂上。
“二弟,你讓開!”
秦鴻誌雙目赤紅,如同暴怒的雄獅。
“此子不死,我秦家永無寧日!”
“大哥!”
秦北望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糊塗!”
秦鴻誌動作一滯,眼中的瘋狂略微消退,被一絲驚愕所取代。
秦北望很少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秦北望沒有理會自己大哥的錯愕,而是緩緩轉過身,麵向秦楓。
他那張總是掛著幾分陰鷙的臉上,此刻,竟是擠出了一抹無比“和藹”、“親切”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嗬嗬嗬……”
他發出一陣乾笑,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楓兒啊。”
他開口了,聲音溫和得像是在跟自家最疼愛的晚輩說話。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我秦家,竟然出了你這麼一條真龍。”
“二爺爺,為你感到高興,真的。”
秦北望的眼神裡,充滿了“欣慰”與“讚歎”,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無傷大雅的切磋。
秦楓冷漠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倒想看看,這條老狐狸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楓兒,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有恨。”
秦北望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三年前的事情,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對不住你。”
“但你要相信,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啊!”
他的聲音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仿佛一個為了家族嘔心瀝血,卻得不到理解的孤苦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