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在死寂的庭院中回蕩,久久不息。
那笑聲裡,沒有半分喜悅,隻有如臘月寒風般的陰冷與刻毒。
秦鴻誌緩緩收斂了笑意,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在慘白的月光下,宛如一尊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走吧。”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仿佛剛才那番驚天動地的算計,不過是飯後閒談。
他背負雙手,率先邁步,朝著庭院外走去。
那沾染著血汙的地麵,他看都未看一眼。
仿佛那被轟成碎肉的宋梅,和嚇得失禁的兒媳,都隻是路邊兩灘無關緊要的汙穢。
秦北望緊隨其後,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眼底的陰鷙,卻比夜色更深。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走在秦家大宅那冰冷的青石板路上。
月光如水銀瀉地,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宛如兩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四周萬籟俱寂。
隻有兩人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間,發出“嗒…嗒…”的輕響,顯得格外詭異。
他們走的方向,並非議事大廳,也非各自的住處。
而是通往秦家最核心,防衛最森嚴的禁地——
內庫!
那裡,存放著秦家數百年來積累的功法、丹藥、以及各種天材地寶。
走了片刻,秦北望似乎想起了什麼,腳步微微一頓,那雙總是眯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探尋的光芒。
他快走兩步,與秦鴻誌並肩而行,壓低了聲音,狀似隨意地問道。
“大哥。”
“有件事,小弟一直想問。”
秦鴻誌目不斜視,聲音平淡。
“說。”
秦北望搓了搓手,臉上帶著幾分好奇。
“三年了。”
“當初……秦開山那家夥,留下的那個東西……”
“您……可曾破解了?”
“唰!”
話音未落,秦鴻誌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渾濁的老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秦北望!
秦北望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做出恭敬的姿態。
“大哥恕罪,是小弟多嘴了。”
秦鴻誌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要看穿他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良久,他才緩緩收回目光,重新邁開腳步,隻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從他口中飄出。
“唉……”
“還差一點。”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
不甘!
與煩躁!
“那玉盒之上的上古陣紋,玄奧無比,這三年來,老夫用儘了各種辦法,日夜以自身戰氣消磨,如今,已將其磨去了九成九。”
“陣法的光芒,已黯淡如風中殘燭。”
“可……”
秦鴻誌眉頭緊鎖,語氣中透著一股深深的困惑。
“就是差那最後一點!”
“每次,當老夫以為即將功成,準備用神念強行破開之時……”
“那玉盒,都會爆發出一股……一股極為頑固的力量,將我的神念,悉數抵擋在外!”
“仿佛,它在排斥老夫!”
“排斥?”
秦北望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小心翼翼地開口。
“大哥,您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東西,根本就不是留給我們的。”
“而是……秦開山,特意留給他那個寶貝兒子的?”
“有沒有可能,這玉盒,設下了血脈禁製?”
“隻有秦楓那個小畜生……才能開啟?”
“轟!”
這個猜測,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秦鴻誌的心頭!
是啊!
他怎麼沒想到!
秦開山那個混蛋,雖然自大,但從不做無用之事!
他既然將此物看得如此重要,甚至不惜放在家族內庫,而不是隨身攜帶……
必然是篤定了,除了他指定的人,誰也無法打開!
而他最疼愛的人,除了那個孽種秦楓,還能有誰?!
一瞬間,秦鴻誌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他想到了秦楓今日那詭異絕倫的戰力!
想到了那完全不合常理的肉身強度!
難道……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個玉盒裡?!
裡麵,到底藏著秦開山什麼樣的驚天秘密?!
是神功秘法?
還是逆天神物?
一想到那個自己費儘心機都無法打開的盒子,裡麵可能藏著讓秦楓一飛衝天的機緣……
秦鴻誌的心中,便湧起一股無法遏製的嫉妒與殺意!
“大哥?”
秦北望見他臉色變幻,試探著喊了一聲。
秦鴻誌猛地回過神,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如同餓狼!
“哼!”
他冷哼一聲,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就算真是如此,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