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秦楓轉身。
邁步。
沒有絲毫留戀。
甚至,連多看一眼地上那兩個生死不知的宋家父子,都欠奉。
他就這樣,閒庭信步般,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已經被他徹底踩在腳下,淪為笑柄的宋家大院。
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最終,消失在了院門之外的拐角處。
……
死寂。
死寂。
還是那該死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當秦楓的身影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整個庭院,仿佛才重新恢複了時間的流淌。
風,開始吹拂。
帶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以及……一股無法言喻的騷臭味。
秦鴻誌與秦北望,這兩位在南陽城跺跺腳都能引得地麵一顫的大人物,此刻,卻如同兩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雕。
一動不動。
他們的目光,空洞而麻木地,落在了庭院中央。
那裡。
曾經不可一世的宋家大少宋瑞,像一灘爛泥般,癱在自己的屎尿血汙之中,徹底昏死了過去。
那張臉,腫脹得如同豬頭,早已看不出半分人形。
他的丹田,被一掌摧毀。
他的人生,從雲端,跌入了……比地獄還不如的深淵。
不遠處。
宋家的家主,神藏五重天的強者,宋嘯天!
他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條手臂,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態,深深地,嵌在那倒塌的假山石壁之中。
胸口,一個清晰的掌印,深深入骨。
氣若遊絲。
整個人,也被活生生地,氣到昏死。
一個廢人。
一個重傷垂死。
這,就是南陽城四大家族之一,宋家的家主與繼承人。
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裡,被那個他們曾經視作螻蟻、廢物的少年,以一種最殘暴、最直接、最不講道理的方式,徹底……碾碎!
秦鴻誌的眼角,在瘋狂地跳動。
他身側的秦北望,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咚”一聲,艱難地咽下了一口混著恐懼的唾沫。
兩個人,再一次,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從對方那布滿血絲的瞳孔深處,他們看到的,不再是先前的荒謬與不解。
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冰冷,幾乎要將他們靈魂都凍結的情緒。
那叫……
恐懼!
發自骨髓的,戰栗!
“大哥……”
秦北望的聲音,乾澀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嘶啞,而又充滿了顫抖。
“這……”
他想說些什麼。
想說,“這怎麼可能?”
想說,“我們該怎麼辦?”
想問,“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秦楓嗎?”
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隻化作了一個字。
一個,充滿了無儘茫然與驚恐的字。
“大哥……”
秦鴻誌沒有回答他。
這位秦家的大長老,這位老謀深算,將整個家族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梟雄,此刻,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藏在袖袍之中的雙手,早已不知何時,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脆響!
尖銳的指甲,甚至已經刺破了掌心,帶來一陣陣刺痛!
可這點疼痛,與他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鷸蚌相爭?
漁翁得利?
嗬嗬……
何其可笑!
何其天真!
他原本的劇本,寫得何等完美?
引秦楓這個煞星來宋家。
借宋家的手,試探出這小畜生的底牌,甚至是……直接將他鎮殺!
就算殺不了,隻要能讓他和宋家兩敗俱傷,自己再站出來,以“家族”的名義,便能輕易地收拾殘局,將所有的利益,儘數吞下!
可現在呢?
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記響亮到震耳欲聾的耳光!
這哪裡是鷸蚌相爭?
這分明是……
一頭過江的猛龍,闖進了一個小小的池塘!
所謂的“蚌”,所謂的“鷸”,在這頭猛龍麵前,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直接,被一爪子,拍成了肉泥!
碾壓!
徹徹底底的,毫無懸念的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