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鴻誌最後三個字,幾乎是耗儘了肺裡所有的空氣,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最深處嘶吼出來的!
那聲音,不再是人的聲音。
更像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在臨死前發出的,充滿了不甘與絕望的悲鳴!
轟!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前的黃花梨木桌案之上!
哢嚓——!!!
那張由百年老木打造,堅硬無比的桌案,竟是在他這蘊含了神藏五重境怒火的一拳之下,應聲而碎!
木屑,漫天飛濺!
茶杯,滾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密室之內,一片狼藉。
秦鴻誌雙目赤紅,胸膛如同一個破舊的風箱,劇烈地起伏著,口中發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他的理智,他的驕傲,他身為秦家大長老,身為南陽城頂尖強者的所有尊嚴……
在這一刻,被“秦楓”這個名字,徹底碾碎,踩進了泥裡!
他無法接受!
打死他也無法接受!
一個廢物,一個被他親手奪瞳廢脈,斷絕了所有希望的棄子……
搖身一變,成了能隨手碾壓他的武道強者!
這,已經足夠顛覆他的認知,讓他寢食難安了!
可現在……
現在二弟秦北望,竟然又告訴他……
這個小畜生,不僅武道實力逆天,甚至……
甚至還他媽的是個……能煉製四階丹藥的……煉丹師?!
開什麼玩笑!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煉丹師是什麼?
那是比同境界的武者,還要尊貴百倍的存在!
每一位,都是各大勢力爭相拉攏的寶貝疙瘩!
而四階煉丹師……
彆說他小小的南陽城了!
就算放眼整個天風王朝,那也是鳳毛麟角,跺一跺腳,都能讓一方郡城震三震的大人物!
秦楓?
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一個四階煉丹師?
這比說一頭豬能飛上天,還要荒謬!還要離譜!
然而……
看著眼前這一片狼藉,感受著二弟那雙投射在自己身上,充滿了驚懼與苦澀的目光。
秦鴻誌心中的那份“不信”,卻在一點一點地……崩塌。
事實,就擺在眼前。
容不得他不信!
若不是為了煉丹,他要四階煉丹爐做什麼?
當夜壺嗎?!
“不……不對……”
就在秦鴻誌幾乎要被這股狂暴的念頭衝垮神智,徹底陷入癲狂之時。
一旁,始終沉默的秦北望,那雙因為恐懼而顯得有些渙散的瞳孔,卻猛地,收縮了一下!
仿佛,有什麼被遺忘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深處,驟然閃過!
“大哥!”
他猛地抬起頭,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了幾分!
“我想起來了!”
秦鴻半瘋半魔地轉過頭,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想起什麼了?!”
麵對狀若瘋魔的大哥,秦北望卻顧不上害怕了。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臉上那驚恐的表情,竟是瞬間被一種……恍然大悟的狂熱所取代!
“大哥!或許……或許我們都想錯了!”
“那小畜生……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煉丹師!”
秦鴻誌聞言一怔,眼中的瘋狂稍稍退去了一絲。
“不是煉丹師?”
“那他要丹爐和藥材做什麼?!”
“是借體!”
秦北望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什麼禁忌的存在。
“是……借體煉丹!”
“借體煉丹?”
秦鴻誌眉頭緊鎖,這個詞,他聞所未聞。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很早年的時候,喜歡搜羅一些上古的孤本殘卷?”
秦北望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曾經,在一本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淘來的,破爛不堪的獸皮古籍上,看到過一段匪夷所思的記載!”
“那上麵說,有一些體質特殊的修士,他們在壽元將儘,或是肉身被毀,隻剩一縷殘魂之時,會施展一種……一種名為‘附靈’的秘法!”
“這種秘法,能讓他們的殘魂,寄宿在某件器物,或是……某個活人的身上!”
說到這裡,秦北望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死死地盯著秦鴻誌,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種‘附靈’,並非是‘奪舍’!”
“它不會抹去宿主的意識,反而,能與宿主共生!”
“在關鍵時刻,這縷殘魂,甚至可以……短暫地接管宿主的身體!”
“用宿主的手,宿主的眼,宿主的軀體……”
“來完成一些……宿主本身,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比如……”
秦北望的聲音,陡然拔高!
“煉製一枚……超出宿主能力範圍的……”
“高階丹藥!”
轟!!!
秦北望的這番話,比之前那句“他能煉丹”,還要像一道開天辟地的驚雷!
狠狠地,劈在了秦鴻誌的腦海之中!
將他所有的瘋狂,所有的不解,所有的不敢置信……
儘數,劈得煙消雲散!
隻剩下,一片……無儘的空白!
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竟……竟然……還有此等……詭秘之法?!”
秦鴻誌的聲音,乾澀得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煞白!
他明白了!
他徹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