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覺得在這裡的兩天時間過得格外的快,似乎一不留神就到回京市的時間了。
三人送她到車站目送著她離開,李萱在車上依然沉浸在這兩天的愉悅中,久久沒有回神。
李衛東安排的勤務兵送李萱回家後便離開了,張自珍還沒回來,李衛東平時帶著李昭住在軍區大院那邊不怎麼回來。偌大的彆墅裡隻有她和幾個保姆,冷冷清清。她一時還無法從熱鬨的氛圍中脫離,再回到這個冷寂的環境竟有些悵然無措。
晚飯是廚師精心製作的西餐。擺盤精致,營養均衡,味道也在水準以上。刀叉與盤子撞擊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她隻吃了一點點就放下了餐具。
晚上她難得沒有回屋學習,在客廳看起了電視。手機擺在一邊,上麵還停留在和李觀瀾對話的微信界麵。
“到家了嗎?”
“嗯。”
“好好休息吧!這兩天累壞了吧!行李箱裡有我送你的禮物哦!”
行李箱李萱還沒來得及收拾,她好奇的打開,發現李觀瀾不知道什麼時候塞了個醜娃娃進來。娃娃長得醜萌醜萌的,被雷劈過一樣的綠色頭發,眯眯眼,厚厚的嘴唇都包不住的大板牙。她不禁露出笑容,在李觀瀾的櫃子裡看到的時候她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就被她注意到了。
張自珍打開房門就看到李萱在對一個醜的不忍直視的娃娃傻笑。她身上略帶著一絲酒氣,揉著太陽穴隨口問道,“哪兒來的?”
“李觀瀾送的。”,李萱猶豫了一下說道。
張自珍有些詫異,李觀瀾給她的感覺很有攻擊性,並不像好相處的樣子。“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嗯。”李萱看向母親,“媽,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優秀、大方、熱情、細心,你一定會喜歡她的。她在你身邊的話,你會很開心的。我……”
她說不下去了。
張自珍沉默了一瞬,在李萱以為她不會再說話時突然說道,“你在我身邊我沒有不開心,你也沒有不好。是我……”
是我並不擅長擔當一個母親的角色。
李萱的眼淚‘唰’的流下來,媽媽好像聽出了她的未儘之言。她想說我不夠優秀,不夠好,不能讓媽媽喜歡,如果換李觀瀾來一定會不一樣的。但媽媽好像在說,沒有,你很好。
原來,我也很好。
“你的戶口學籍先彆轉了,以後對你有好處。平時放假你想去就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你陪。”,張自珍難得顯露出內心的感情又迅速收回,語氣恢複平時一般不近人情,草草囑咐她幾句就不知是不耐煩還是不好意思一般回了房間。
李萱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母親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想要透過那略顯狼狽的背影,看到母親內心深處的真實世界。
李萱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她都將母親視為一個無堅不摧的存在,一個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輕易克服的強者。然而,此刻看著母親略顯狼狽的背影,她才明白,那個在她心中冷硬形象,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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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瀾,下次放假你來京市好嗎?”
李觀瀾看著李萱發來的消息想了想回道,“好啊。”
李萱那邊回了個笑臉,道了聲晚安就沒有消息了。
李觀瀾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惑,這兩天李萱對她如何處理與親生父母的關係未曾表露過絲毫的疑問與建議。然而今天,李萱卻突然毫無征兆地提出要讓她前往京市。
難道京市那邊說什麼了?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算了,摸不著就不摸了,趕緊補作業。
她哪裡知道京市家裡難得帶著一絲溫情的對話結束後馬上又迎來一場雞飛狗跳的家庭大戰。
與張自珍的短暫交談後,李萱擦乾眼淚,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門響聲。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恰好與走進門的人交彙。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很少來這邊的李衛東。
張自珍近些年來因為與李衛東關係冷淡,便用方便李萱上學的理由帶她搬了出來。原本她想把李昭一起帶走的,但婆婆孫桂香死活不肯。孫桂香早年守寡,又有些重男輕女,心裡隻有兒子和孫子。張自珍每天在家冷著個臉,她看著也煩,要走便走。不過帶走個丫頭片子也就算了,想帶走她的寶貝孫子她是絕對不肯的。
張自珍那時已經忍耐孫桂香和李衛東這對母子到了極限,再不離開她感覺下一秒就要瘋掉。而且彼時李昭也被奶奶影響的並不與她這個媽親近,因此張自珍便隻帶了李萱離開。
她和李衛東名義上還是一家人,但除了差那麼一張離婚證已經各過各的許久。除了逢年過節她基本不會帶李萱回軍區大院兒,因此李萱近些年與這個父親相處的時間也很少,並不親近。
李衛東的出現讓李萱有些措手不及,她叫了聲‘爸’,又給他沏了茶便不知該做什麼了。
李衛東可能是在實驗室待久了的原因,性格有些嚴肅,對待子女的態度不算和藹。現在知道李萱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的語氣反倒溫和下來,生怕再如以往般嚴詞厲色會叫她多想。
“坐,”,李衛東示意她坐下聊聊,“這兩天去那邊還習慣嗎?比咱們這兒冷吧?”
“是。”,李萱背脊筆直,表情拘謹的好像在回答領導的問話,“比咱們這兒冷一些,挺習慣的。”
看了李觀瀾與李建國夫婦相處的模式,李衛東後知後覺自己與子女的相處可能有一些小小的問題。比如現在,他相信如果他說你走吧。下一秒李萱就會迅速消失在他眼前,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他揉揉眉心,“他們對你還好吧?與李觀瀾相處如何,她有沒有難為你?”
也許是那天的見麵李觀瀾有些鋒芒畢露,對她的看法李衛東和張自珍倒是出奇的相似,李萱忍不住為她辯駁道,“沒有,她很好,特彆特彆好。”
哦?李衛東來了興致,“才兩天,你就知道她特彆好了?萬一她是口蜜腹劍那種人呢。”
“不會的。”,李萱平日沉默慣了,不善言辭,也想不出很多話反駁。
李觀瀾對人的好不在嘴上,在晚上睡前提前插好的電熱毯,在半夜口渴時床頭櫃上的保溫杯,在她小心翼翼不敢踏出一步時握住她的溫熱的手,在把騙到的零花錢分給她的笑臉,在方方麵麵的細節裡。
她似乎真的將她視為親妹妹一般嗬護備至,她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去關愛他人,如何用溫暖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