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自己如今有童生案首的功名在身,又得了【落紙雲煙】的天賦,一手書法已然脫胎換骨。
為何不能去賣字賺錢?
大崝王朝文風鼎盛,一幅好的字畫,在文人雅士之間向來價值不菲。
他完全可以去縣裡的通文館試試。
通文館是官署所設,既是文人學子交流心得的雅集之地,也為他們提供一個寄賣作品、結交人脈的平台。
館中每月還會發布通天榜,評選當月流傳出的優秀詩詞文章、書法畫作。
能上榜者,無一不是名聲大噪。
以自己如今的書法,雖未必能上那通天榜,但換些潤筆之資,想來不成問題。
想到這裡,顧銘不再猶豫。
他將昨夜寫下的字幅一一審視,從中挑出幾幅一氣嗬成、神韻最足的,小心翼翼地卷好,用一根細麻繩捆了。
做完這一切,顧銘走到屋角簡陋的灶台邊,將昨夜剩下的半鍋冷粥重新熱上。
鍋碗與灶台的碰撞聲,終是驚醒了睡夢中的蘇婉晴。
她睜開眼,有片刻的迷茫。
自從家逢巨變,她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昨夜,卻是自己睡得最沉、最安心的一晚。
當看清茅屋內的景象,看到那個正在灶台前忙碌的高大身影時,蘇婉晴猛地清醒過來,慌忙起身。
“相……相公!”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匆匆下床,趿上鞋子就快步走了過去。
君子遠庖廚。
昨日讓相公親手做飯,已是她的失職,今日怎能再讓他操勞。
“我來吧,相公。”
她想從顧銘手中接過鍋鏟,卻被顧銘側身讓開。
“天還早,你再去睡會兒。”
“不,妾身不累。”蘇婉晴固執地搖了搖頭,堅持要自己來。
顧銘拗不過她,隻好退到一旁。
然而,這位曾經的官家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做過這等粗活。
一時間,灶台前手忙腳亂,不是差點被柴火燙到,就是險些打翻了米粥,看得顧銘心驚肉跳。
最後,還是顧銘看不下去,上前奪過了她手中的活計。
“好了,還是我來吧。”
他將溫熱的稀粥盛進兩隻豁了口的陶碗裡,端上那張破舊的方桌。
蘇婉晴臉上滿是羞愧。
她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相公……”
她看著顧銘眼下那兩抹淡淡的青色,心中一疼,輕聲問道。
“你昨夜……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顧銘笑了笑,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無事,隻是練字練得晚些。”
他喝了一口粥,溫熱的米湯滑入腹中,驅散不少疲憊。
蘇婉晴看著這家徒四壁的屋子,咬了咬下唇,輕聲開口道:“相公,妾身……學過一些針線,或許能補貼些家用。”
顧銘聞言,抬起頭。
他的目光落在蘇婉晴那雙略顯粗糙的手上,上麵不僅有勞作留下的薄繭,還有幾道尚未愈合的細小傷口。
“你的身子還沒養好,不能勞累。”
“賺錢的事,交給我便是,你安心在家休養。”
蘇婉晴愣住了,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顧銘看著她怔忪的模樣,微微一笑,將自己要去通文館賣字的想法說了出來。
蘇婉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夫君的字有多好。
那股超逸絕塵的風骨,即便是在名家雲集的京城,也足以引人矚目。
“相公的字,定會有人賞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