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如冬雪初融,春水微瀾,衝散了眉宇間所有的愁苦與灰敗。
……
整天下來,顧銘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夜裡數次起身,為她擦拭虛汗,更換額頭布巾。
第二日,天光大亮。
許是退熱的藥起了效,又或許是心結解開,蘇婉晴的精神好了許多,已經能自己坐起身來。
陽光透過窗戶,將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驅散了連日的陰霾。
蘇婉晴看著正在院中收拾藥渣的顧銘,心中一片安寧。
隻是,她忽然想起一事,開口喚道。
“夫君。”
顧銘聞聲回頭,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蘇婉晴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我已無大礙了。”
她頓了頓,輕聲問道。
“今日,是否是你回院學的日子了?”
顧銘正在為她倒水的動作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
“不急。”
他將溫水遞到她手中,語氣平淡。
“等你身子好利索,我再回去。”
“這怎麼行!”蘇婉晴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因情緒激動,又引發一陣咳嗽。
顧銘連忙上前,輕撫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蘇婉晴抓住他的手臂,眼神懇切而焦急。
“夫君,快回去!你的前程要緊,院學的課業一日都不能落下!”
“我不過是小小的風寒,將養幾日便好,怎能因我而耽誤你的學業大事!”
她知道,夫君在白鷺院學求學,機會何其難得。
看著妻子焦灼的神情,顧銘心中溫暖,卻不為所動。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將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顧銘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學業固然重要,可我若連自己的妻子都照顧不好,即便考取了功名,又有何意義?”
他笑了笑,語氣放緩。
“再者,我顧長生還沒那麼不濟,落下幾日課業,費些功夫總能補回來。”
“可你的身子,卻是萬萬耽誤不起,獨留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安心養病,早日康複,便是對我最大的支持,比什麼都重要。”
一番話,說得蘇婉晴啞口無言。
她不再堅持,眼圈微微泛紅,卻不是因為委屈,而是滿滿的感動。
“……好。”
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個字。
“妾身都聽夫君的。”
顧銘欣慰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這才乖。”
他扶著她重新躺下,為她掖好被角。
“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熬藥。”
看著顧銘轉身走向院中的背影,蘇婉晴的視線漸漸模糊。
又過了兩日。
院中的藥香,已成這方小天地裡最尋常的味道。
許是湯藥起了效,更許是心結徹底解開,蘇婉晴的風寒大好。
麵色雖依舊帶著幾分病後的蒼白,但眉眼間的鬱結之氣已然散儘,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清澈的柔光。
她已經能自己起身,在家中走動。
顧銘看著妻子的變化,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徹底放下。
他知道,自己該回院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