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走後沒多久,秦大娘便端著一碗剛熬好的小米粥,走進院門。
“婉晴啊,是我。”
人未至,聲先聞。
見到是秦大娘,蘇婉晴連忙就要起身,但被其按回。
“你還病著,彆亂動。”
“大娘,您怎麼來了?”蘇婉晴有些驚奇。
秦大娘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越看越是滿意,忍不住開口誇讚。
“你這孩子,真是好福氣。”
蘇婉晴聞言一怔,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秦大娘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像是分享什麼秘密。
“你家夫君,可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呢。”
她將顧銘臨走前托付她,還硬塞給她五兩銀子的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你是沒瞧見他那鄭重的樣子,千叮嚀萬囑咐,生怕你受了一點委屈。這般體貼周到的郎君,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秦大娘的話,如同一顆石子,在蘇婉晴平靜的心湖裡,激起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漣漪。
她沒想到,夫君表麵上走得乾脆,背地裡卻為她安排得如此妥當。
那五兩銀子……
家中本就所剩無幾,他卻舍得拿出這許多,隻為讓她能安穩些。
蘇婉晴的眼眶,不知不覺又紅了。
她低頭,看著碗裡溫熱的小米粥,一滴淚,悄無聲息地落了進去,漾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秦大娘見狀,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慰。
“哎,你這孩子,怎麼還哭了?”
蘇婉晴搖了搖頭,抬起臉,淚水掛在睫毛上,唇邊卻綻開一抹無比燦爛的笑。
明明臉色還很虛弱,瘢痕未全消退,可那笑容,卻讓秦大娘看得有些晃神。
“大娘說的是。”
“在我心裡,他就是這全天下最好的夫君。”
……
白鷺院學,致知小築。
朗朗的讀書聲從敞開的窗戶裡傳出,帶著初秋特有的清爽,回蕩在靜謐的院落中。
顧銘站在學堂門口,氣息微喘。
他一路疾行,不敢有片刻耽擱,但終究還是晚了。
學堂內,端坐於上首的魏夫子早已開講。
他年約五旬,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髯,一身漿洗得發白的儒衫,顯得格外精神。
此刻,他正講到經義的要緊處,聲音抑揚頓挫。
顧銘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在門口躬身一揖。
“學生顧銘,拜見夫子。”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堂中。
原本整齊的讀書聲戛然而止。
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門口,帶著好奇、驚訝,或是幸災樂禍。
魏夫子的講課聲也停了下來。
他抬起眼,那雙銳利的眸子落在顧銘身上,眉頭微微蹙起。
“顧銘。”
魏夫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寂靜的學堂裡回響。
“學生在。”
顧銘走到堂前,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頭垂得很低。
魏夫子看著他,目光審視。
“你可知,你已缺課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