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暉!”
一聲清朗的呼喚,打破了此地的寧靜。
顧銘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形挺拔,頭戴方巾的甲班學子,正朝著這邊快步走來。
來人正是棋院第二,蕭衍。
蕭衍的目光,徑直落在秦望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戰意與一絲棋癡特有的執著。
“你總算來了。”
他語氣方正,開門見山。
秦望的目光從遠處的崖壁上收回,淡淡地瞥了蕭衍一眼,那眼神,像是看著一塊路邊的頑石,沒有半分波瀾。
他甚至沒有開口回應的意思,轉身便欲朝著另一側的石刻走去。
蕭衍對此早已習慣,他上前一步,攔住秦望的去路。
“今日,你我再弈一局。”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堅定。
“就在這仙人譜前。”
秦望終於停下腳步,清冷的眉峰微微蹙起,臉上顯露出一絲不耐。
與蕭衍對弈,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雖說對方的棋力在院學之中已是頂尖,但在他看來,卻依舊匠氣太重,少了那份渾然天成的靈動。
與之下棋,不過是重複早已看透的定式,索然無味。
然而,當餘光瞥見身旁的顧銘,見到其臉上的期待時,那拒絕的話,卻又咽了回去。“可。”
一個清冷的字,從秦望的唇邊輕輕吐出。
蕭衍的眼中瞬間燃起熊熊火焰。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
“好!一言為定!”
他不再多言,徑直走到那巨大的青石棋盤前,深吸一口氣,對著那三百年的殘局,恭敬地行了一禮。
而後,他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倒出其中溫潤的白玉棋子。
“我執白。”
秦望默不作聲地走到他對麵,盤膝而坐,黑色的棋子在他素白的手指間,宛如滴落畫紙的墨。
周遭的棋院學子們,早已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圍攏過來,卻又極有默契地保持著安靜,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方天地棋盤之上。
蕭衍凝神片刻,拈起一枚白子,清脆的落子聲,在寂靜的山穀間,驟然響起。
“啪!”
棋局,再續。
顧銘站在不遠處,屏息凝神地觀看著。
他雖棋力尚淺,卻也能看出,這仙人譜的殘局,黑子大勢已成,白子被困於一隅,岌岌可危,已是龍困淺灘之勢。
蕭衍選擇執白,無異於自縛手腳。
果不其然。
秦望的黑子,落得不疾不徐。
每一手,都看似平淡無奇,卻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緩緩收緊。
蕭衍起初還能沉著應對,試圖尋找破綻,衝出包圍。
可不過三十手,他的額角便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秦望的棋路,太過霸道,太過淩厲,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
摧枯拉朽!
又過了十餘手,蕭衍手中的白子,再也無處可落。
他看著滿盤的頹勢,臉色蒼白,最終頹然地將手中的棋子,丟回了棋罐之中。
“我輸了。”
秦望麵無表情地收回棋子,站起身,便準備離開。
這結果,於他而言,沒有半點意外。